他盯着帘子后的牛五娘闲闲说道:“我是庶子是废物又怎样?你上赶着想嫁,我不、想、娶!”
一只茶杯从竹帘后扔出来,撞着帘子摔在了地上。
牛五娘尖声叫道:“谁希罕嫁你!”
杨静渊笑了:“实话告诉你,上回你扑我怀里来,脸上的粉抖得跟下雪似的,包顿铰子都够了。我起了两胳膊jī皮疙瘩,三天没消呢。不稀罕最好,我害怕!”
牛五娘狠狠掐着自己的腿才没有气得跳起来。她高声说道:“我下个月要嫁赵家二郎。你想娶也没那福气。”
“杨三郎,你怎么能这样说我姐姐?上回明明是她下台阶崴了脚,脚踝肿得老高,养了大半月才好呢!”牛七娘半身酸麻靠在桑十四怀里,想挣扎没力气,急得直嚷嚷。
杨静渊懒得多说,转身对桑十四道:“带着七娘换地方吃饭去。”
“三郎,她,我我……”桑十四郎头一回抱着牛七娘,像被点了xué似的,动都不敢动。
杨静渊睨了他一眼道:“出息!”
他说完推门走了出去。
桑十四郎怀抱美人紧张得额头见汗。
满屋的侍婢全低下了头,瑟瑟不敢多言。
牛五娘突然低低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
“姐姐,你别笑了!”牛七娘想推开桑十四,胳膊一点劲也使不上,她转脸瞪着桑十四,“你放手!”
桑十四郎眨了眨眼,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牛七娘没有一脚将自己踢开。他抬起头时,看到杨静渊正望着自己啧啧摇头。那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跟他爹桑长史看他时几乎一模一样。他不知道从哪儿冒出股勇气来,握着牛七娘的走就往外走,边走边训她:“你姐姐脸坏了,脑子也有毛病。你少被她呼来喝去当枪使!不然我就休了你!”
他还敢威胁她?可是他这样子瞧着真好看……牛七娘脑子一片空白,呆呆望着桑十四,跌跌撞撞被他拉了出去。她的侍婢见状,只得匆匆向牛五娘行了礼,嘴里叫着七娘子,跟着追了出去。
牛五娘还在笑。少了一半人的雅间显得空dàng无比,她突然喝道:“都给我出去!”
服侍她的两名侍婢头也不敢抬,慌乱地退了出去。掩上房门,里面传来噼里啪啦的碎响声。
她是看上他了。摔下台阶被他接住的时侯,她就喜欢上他了。
她弹得一手好琴,画得一手好画。下厨能做一桌好菜。她想尽办法邀他来家,尽qíng展示给他看。他却不屑一顾。
杨家婉拒亲事。有本事让他当一辈子道士不娶妻好了。练什么童子功,哄鬼去吧!不就是嫌她脸上有斑么?脂粉一盖就瞧不出来了。哪个女子不用脂粉?她用得多了一点而己。
杨家是锦王又怎样,一介商户而己。害她成为益州城的笑柄,连商户家的庶子都瞧不上她呢。谁还肯娶她?
他不肯娶她,他甚至畏如蛇蝎般躲着她。
“杨静渊,你有什么了不起!你不过只个以貌取人的俗物!”牛五娘愤怒地砸着碗碟,听着清脆地碎响声,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会帮着赵家把杨家踩到脚下。我要让你身无分文,跪在我脚下向我讨食!”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只有一章。
★、第80章辞行
初一、十五杨大老爷总会给大太太杨石氏脸面,留在正院用晚饭。又逢十五,杨家大房齐聚一堂。
杨静渊在门口停住了脚步,qíng不自禁扫了一眼柳姨娘。
堂上开了两桌,一家人没有用屏风隔开。一桌坐着父亲和两个哥哥,以及三个侄儿。另一桌是杨石氏和两个儿媳带着年幼的孙女。
柳姨娘穿着件银红色的夹袄,白色的裙幅用一条绯红的腰带系着,腰盈盈不足一握。娇嫩中带着妇人的成熟韵味。她梳着坠马髻,眼波流光潋滟。一种柔弱到极致的美丽。
大哥二哥都有妾室,只会向嫂子们请安,不会来嫡母处晚宴。满满一屋子人,只有柳姨娘一个人站着侍侯。
打记事起,初一十五家里人聚在正房用饭,柳姨娘都是站在杨石氏身后的。有她侍侯杨石氏,两位嫂嫂都坐了下来。她才三十来岁,比大嫂还小着两岁,瞧着和二嫂一般年纪。
杨静渊想起了牛五娘的话,心像针扎般难受,头一次觉得站着的柳姨娘份外刺眼。自己坐着,她站着侍侯。她是自己的亲娘啊。他真想掉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