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铭西和帝烬言皆是一愣,明白了帝梓元话里的意思。和当年太祖做下的安排一样,韩云将来的中宫皇后必须为帝家女,而韩云的继位者必须有韩帝两家的血脉,这才是两家最稳固的联盟。
听见帝梓元有此安排,洛铭西才算真正松了口气。倒是帝烬言眉头皱起,颇有些不乐意,照如今帝家子嗣单薄的局面来看,将来八成嫁入皇室的是他的闺女了。
“姐,这可不能现在就下定论,将来我闺女可是要自己择女婿的,她要是没看上韩云那小子,可不能囫囵就把她推到后位上去。”
“怎么?”帝梓元觉得好笑,朝帝烬言看去,“你是瞧不上当朝宰辅和我教出来的帝君?”
“帝君又怎么样?不疼夫人半点用都没有。我去瞅苑琴去了,如今我连媳妇儿都没娶上,要有闺女还不得等到猴年马月?我看姐你还是在帝家属臣中挑一名贵女给韩云那小子养着吧。”帝烬言嘟嘟囔囔地表达了愤懑,朝帝梓元哼了哼出了御花园。
洛铭西对着帝烬言的背影笑着摇头,朝帝梓元宽慰道:“梓元,烬言只是说说,他明白的,这是保全韩帝两家最好的方法。”
“我知道,他知道轻重。这不是我们一家之危,帝家和韩家身后都有半个朝堂,这关乎大靖的将来。”
“起风了,你刚醒来,身体还没好,我送你回寝殿吧。”
“铭西……”
洛铭西拿起一旁的披风,打算披在她身上,却听到帝梓元开口唤他,他抬首朝她看去。
帝梓元静静的盯着面前小几上的杯盏,温热的杯面印着她清减的容颜和出神的眼。
“当年我以任安乐的身份从晋南入京时,一心想着把江山从嘉宁帝手中夺过来,狠狠踏在脚下告诉他他错了。”
洛铭西安静地听她继续说下去。
“我曾经以为,我们帝家和韩家隔着满门血仇和帝家军的冤屈,这辈子永远都只能你死我活。是安宁和韩烨让我明白,这个世上只要足够努力,没有不能化解的结。当年韩烨可以把烬言一手教养长大,如今我也相信我亲手教出来的韩云不会是第二个嘉宁帝。”
“过去种种错不在我们,我们却为当年的事耗费了半生光yīn,几乎失去一切。铭西,嘉宁帝和慧德太后都已经不在了,这么多年过去,我对韩家的执念该放下了。”
帝梓元起身,接过洛铭西手中的披风,转身朝华宇殿走去。
洛铭西望着她的背影,神qíng隐忍,他伸手yù牵住她,却终究只能拂过她披风的一角。
几日后,施府书房。
“殿下,您真的打算等先帝月丧过后就离开京城?”施诤言皱着眉,一脸不赞同,“您的眼睛还没好,还是留在京城一些时日,等寻到好大夫给您……”
“连北秦国师都治不好孤的眼睛,诤言,你还是放弃吧。”韩烨摆摆手,对不能视物的现状比以前更坦然一些,“给孤传口信给吉利,就说孤过几日就会离京,让他不用再贸然出宫见孤了。”
施诤言劝不了韩烨,只得点头,又道:“殿下,赵公公在府里等了您半日了,您是不是见上一见?”
嘉宁帝驾崩那一日,是吉利找上了赵福,韩烨才能在最后关头见上嘉宁帝。嘉宁帝驾崩后,赵福守灵十五日,便一心入施府求见韩烨。
韩烨叹了口气,摆摆手,“让他进来吧。”
施诤言把赵福引进书房后便退了出去。
赵福才看见韩烨的身影,眼眶便红了起来,他朝韩烨的方向走了几步,哽咽行礼,“殿下!”
就算看不见,韩烨也知道这个在嘉宁帝身边服侍了一生的老人是何般心绪,他神qíng难得动容,朝赵福的方向抬了抬手,“赵福,孤现在已经是普通人了,不必再多礼。”
“殿下。”赵福当即便道,“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回来了,大靖将来的帝君只会是您,大靖自然也是您的。陛下虽然把禁卫和皇家的势力jiāo给了谨贵妃,可他生前曾经嘱托过老奴,若是您还在世,他留下的所有东西都是您的。”赵福朝韩烨连走两步,半跪于地,从怀中掏出两样东西郑重地递到韩烨面前。
“殿下,这是陛下留给您的传位诏书和玉玺。”
“传位诏书?”
他知道父皇驾崩后未曾给韩云留下继位诏书,却不想他不是没留下,而是把传位诏书留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