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嫁_作者:东篱菊隐(124)

2016-10-29 东篱菊隐

  崔雍住了一旬左右,崔扶去县衙的时候他便跟我们说说话,有时候也到附近走走,我却从没见他带笔墨画纸出去,也许,这儿的风景不合他的心意。晚上,兄弟两个偶尔喝一锡壶的清酒,然后下一盘棋或者闲聊几句散去,我抱着禾苗在旁总觉得这两个人和竹林七贤一般。

  后来,崔雍决定启程了,送给我们一幅长画卷,有山坳里遍野的梅花,还有我们这座院子,还有后园的亭子,还有外面的田地,漂亮的是上面还有生动活泼的人,如果没猜错,一男一女应该是我和崔扶,小不点儿是禾苗,像一幅农家生活图景似的,不过,我喜欢。还有一幅,是正在水盆边双手捧着鲤鱼的禾苗,这幅倒是写实,看了很是传神。禾苗自己也十分喜欢,而且自崔雍走后他就闹着崔扶教他画画。

  崔扶踌躇半晌,终于很不好意思地对禾苗说:“可是,爹爹没有你大伯画的好。”

  哟,真难得,还有崔相公不jīng通的手艺,新鲜。

  禾苗听他这样说便瞅我,我赶紧摆手:“别看我,我可不会。”

  “那不如我们一家三口从头开始学吧。”崔扶说道。

  “听说画纸很贵啊。”

  “啊,有点,那用画绢吧。”

  “那不更贵?听说颜料更贵。”

  “省着点用就好。”

  “@#¥……”

  “以前见下人们给大哥准备这些东西,大概还记得一些,所以我来置办吧。”崔扶说道。

  早说啊,害得我心疼半天。

  作画时需要天分的,我们三个里头,显然只有崔扶身上貌似还有那么一点。我和禾苗往往手上脸上都被颜料弄成花脸,学到chūn末我放弃了,还是好好把我的箫练得jīng一些更实在些。

  chūn种。

  夏盈。

  经过崔扶的指点,我那些个厚朴苗终于从土里冒出头并如我的期盼一般茁壮成长了,看在眼里,那一片片叶子就是一枚枚的铜钱,风一chuī过都带着悦耳的声音。

  按理,我又不急着用钱,等这一株株的长大之后剥树皮卖掉更好,可这是职分田,朝廷四年一考课,到时候是升是降这职分田的东西都得归了别人,所以,与其卖成jī还不如卖jī仔,起码每一分都能是自己的。

  秋收。

  冬藏。

  这是到了江南之后我赚的第一笔钱当然很高兴,一高兴就给全家从头到脚都置办了两套衣服,花钱时候没留意,衣服上了身我一开自己的钱匣子,就剩薄薄的一个底儿了,不过也好,我一下子就有了“全家靠我养活”的自豪感。

  就在这时,崔扶跟我商量了一件事,听完了,我有点担心。

  “你确定那鱼不会把饵从鱼钩上咬下来吞下去?”我问崔扶。

  “有我这样英明的崔大人在崔夫人你还担心什么?”

  “哼哼,当然担心,那鱼饵可是我的血汗钱。一串串,我可是流了多少汗费了多少心思才挣来的。还有,就不能换个鱼饵么?也不能因为我是长安首富家的闺女就得当饵吧?”

  “因为,你这个饵看起来比较有ròu啊。”崔扶说道。

  去,真悲摧,这年头,有钱人也不好当。就在快年关,京城里还有人“火上浇油”的给我送来了许多许多的铜钱,坐实了我是个肥饵的特征。

  冯小宝啊冯小宝,不是说了赚的钱都你管着么,非得千里迢迢派人跋山涉水冒着风险送来。他派来的人是个我认识的伙计,爱说话,吃着饭也没耽误他说话,不过,话里话外都是对东家的崇拜,说东家有头脑会赚钱,东家又大方得很,所以东家人缘好,甚至与京中的官员们结jiāo……说了许多,不过,这样的“东家”却和我记忆中的小宝有点搭配不起来,不知道哪里岔开了。

  那伙计回去的时候我让他捎了封信和一些江南土产给小宝,信里闲话一点家常,禾苗的事没提,怕提了又生出许多事。对禾苗来说未必是好。

  按照崔扶的要求,我易名成为一个纨绔子弟,然后以一副财大气粗败家子的姿态出现在那蒲州商人面前。经过一番谈话我与他签了一纸卖绢布的契约。

  晚间,我问崔扶我协助官府抓住诈骗钱财的骗子县衙会不会给我奖励,崔扶说不会,转而又说起同僚和衙役夸他的新衣服好看……能不好看么,他那两件事我嫁妆里的衣料,金贵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