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头溜达了一天此时饥肠辘辘,我直奔中厅去了,虽然,里面会有邹暖的圆圆的小寒冰脸,虽然还有二娘那时不时让人觉得有点厌烦的话语和眼神,虽然,更有卢琉桑那捉摸不透的俩眼珠儿,但,无所谓,我就权当没看见。
今天,中厅里没有寒冰脸,也没有黑釉珠子,只有老骆驼并小骆驼和骆驼婆,左边下首还坐着一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人,身穿着糙色的襕衫,脚上一双败糙色的靴子,估摸,扔糙堆里不大好找。
我心里暗自评价完毕,不过又有点嘀咕,瞧这人上好的衣料以及鞋上jīng美的绣工,想必又是个有来头的,不知道又是什么什么有家有底的。不过,这人看起来比卢琉桑让人放心,他听见动静抬头向我看来的眼睛里我只看到一片纯净,比邹昉那个小破孩子的眼睛还gān净。
他对我微微点了下头,我也赶紧回礼点了一下头。
他又冲我笑了笑,我咧咧嘴。
这人,谁啊?这一进门又是点头又是微笑的……
来解开我疑问的是邹暖,她的声音很欢快,明显心qíng很好。
“余哥哥,你来了。”
余?
我就是猪转生的也能想到余行头家的儿子,我又瞅瞅他,卢琉桑说他是个傻子来着,可,这明显不大对劲儿,傻子的眼睛应该都是混沌的吧?会有这么清明么?
老骆驼本来慢条斯理睡着了梦游似的喝茶,这会儿回魂了:“晴儿,这位是余伯伯家的公子,还不来见过。”
“余公子有礼。”我说道。
“大小姐有礼。”余公子站起来冲着我微微一揖,然后仍旧落座。
这顿饭又别想安心地吃到饱了。
开饭,我左边邹暖右边邹昉,左边这只耳朵就没怎么消停。
“余哥哥,听说你去南边儿了?”
“余哥哥,南边真的很温暖么?”
“余哥哥,那边儿有京城好看么?”
我真想拿一个尖馒头塞她嘴里让她安静吃饭,平日也没见她这么多话。好不容易左边耳朵消停了右边耳朵又遭了殃。
“大姐,你今天又出去玩儿了?”
“大姐,你还没送我鞋袜。”
“大姐,听说冬至节雁塔有祈福……”
我真想拿馒头把自己耳朵塞上然后能消停吃顿饭。
余公子看没看我我不知道,反正我只盯着眼前盘里的菜。
好不容易饭是吃完了,我借口外头chuī了风头晕赶紧跑了,回房继续摆弄我的针线活儿。
手又被扎了一下,冒出个小小的血珠儿,卢琉桑果然是只扫把,想想他晚上为什么没来用晚饭我都能被扎出血。
他吃不吃关我什么事呢,邹家人把他当宝贝一样的,就是饿着我冻着我也不会亏待了他!我跟着cao什么心。
折腾到半夜,总算又fèng好了一只,针脚仍旧是歪歪扭扭,不过看起来好像比昨天的直了一点儿,丫环催我睡觉,整理线盒儿,因为少了根针又找了小半个时辰,等我躺下的时候三更都快尽了。
大小姐被挟持了
第二天,我窝在房里又fèng了两只,到天蒙蒙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手艺长进了不少,估计晚上又能fèng出一双来。还没到吃饭时候,二娘屋里的大丫环捧着个盒子来了,说是余夫人派人送来给大小姐的鞋袜,然后放下就走了。
我心里惴惴着打开盒子,很是jīng美的绣鞋,鞋尖还缀着几颗圆润的珍珠,不大,亲密地凑在一处团团的围出一朵小白花儿,袜子也很jīng致,边儿上和脚面都绣着鲜艳的缠枝花儿。
我想了想,昨天余世宁公子来了,今天便送来礼物,难道他是特意来相看的?他觉得合心合意了?
作为老姑娘的我其实应该感到高兴吧?应该吧?
左边是我fèng得歪扭的白袜,右边是刺绣jīng美的浅碧色袜子,两相一对比,显得左边很是寒酸。
“收起来吧,我脚大穿不上。”我说道。
再jīng美能怎么样?我也不光脚穿袜子上街。
丫环说小姐您还没试过啊,我瞥她一眼,我自己脚多大我不知道么?
因了余家这两样东西我晚上又被扎了几个血珠,丫环实在忍不住说大小姐我帮您fèng吧,我没让,她fèng了那到时候算她送的还是我送的?
眼看着冬至越来越近,我紧赶慢赶,饭也吃得飞快,邹昉常用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他常说:大姐,你这样吃容易存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