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一次又一次,她都在希望中失望。
她将薄被紧紧地裹在身上,努力呼吸着被上那残留的冰冷却令她迷恋的气息,明知道痛苦却又甘愿沉沦,“枭,枭,枭……”
片刻的感伤之后,她起身下chuáng,如往常一般穿好预先放在衣柜里的深色衣裳,披上厚厚的斗篷,转身将门打开。
风呼啸着从门外灌进来,冷冷地令她觉得身体一阵冰凉。一直守候在外的侍卫拎着灯盏走上前为她引路。
即使没有光,她依然也能分辨得出方向。这条路她已走过无数回,每一次都是在深夜。
昏huáng的灯光在风中晃动着,前方的路在光影中忽隐忽现。
她回头看向夜色中那空dàngdàng的屋子,深吸了口气,然后转身往后门走去。
六十八、御战前夕
中穹与上、下穹相邻的边城隆格尔城头,一面面黑色的旌旗迎风作响,旗帜上白线刺绣的“枭”字在一片黑色之中分外醒目。
穆枭一身黑铁盔甲立于城头,唇角含笑,抬眸眺望远处天空下飘扬的金色旗帜,“桐格那老家伙居然亲自带兵出征!”
天yīn沉沉的像要压下来一般,金色旗帜飘扬的地方,黑压压的一片,似cháo水缓缓而来。
“启禀将军!”前去打探军qíng的士兵快马回报,“上穹的先头部队约有四十万人马,由甬帝亲自挂帅,另外四十万大军由平西将军挂帅驻守在那曲城外,暂未发现狻猊将军的帅旗。”
穆枭含笑不语,对于狻猊将军未出征并未觉得意外。
“罗刹将军,上穹的大军已至隆格尔城外……”隆格尔城郡守看到甬帝的金色旗帜不免有些惊惶,“咱们是该出城迎战,还是……”
“不急!”穆枭连眼角都未曾扫一下他,气定神闲地走向一旁的坐椅命人奉酒。
“将军……”他脸色焦急不安,小心翼翼地说道,“甬帝亲自挂帅不可掉以轻心啊!”
“今夜郡守大人您大可以安枕入睡!”穆枭一杯酒下肚,斜睇着他伸出一根手指说道,“第一日很容易就会过去。”
对于领军作战隆格尔城的郡守是一点儿也不懂的,当看到甬帝的大军浩浩dàngdàng而来,心下便慌作一团。按照中穹王穆昆的计划,他必须要确保隆格尔城十日内不失守,可要如何确保,他根本没有想法,所有一切都只能依赖着罗刹将军穆枭。
“罗刹将军如此有把握,老夫也就放心了!”尽管内心依然十分不安,但他嘴上却不敢多言,面对以冷血残忍著称的“赤血罗刹”,他还是相当忌惮的。
天际下那一片黑色的cháo水停止了前进,金色的旗帜与城楼这方的黑旗遥遥相对。
“启禀将军,上穹的军队在城外五十里处扎营了。”
听到又一名前去打探军qíng的士兵回报,穆枭唇边的笑意渐深,抬头看了看yīn沉的天空,说道:“bào风雨就要来了。”
正午时分,天际yīn沉的天空几乎与大地连成了一片,狂风大作,乌云滚滚而动,闷雷在云中低吼。不出半个时辰,bào风雨如期而至。
看着城楼外迷蒙的雨幕,隆格尔城郡守惊讶地感叹道:“罗刹将军果然料事如神哪!”
“如此天气适合好好儿睡上一觉。”穆枭将最后一口酒饮下,笑着走下了城楼。
bào风雨呼啸着笼罩着天地之间,视线中只看得到白茫茫一片水雾。
甬帝桐格亲率上穹四十万大军进入中穹的第一天便遭遇如此恶劣的天气着实令人措手不及。营地内的帐篷、炉灶还未搭建完毕bào风雨便突然而至,一时间四十万大军毫无避所,全都淋成了落汤jī。
天近傍晚的时候,风雨之势仍未减,眼看着天色黑下来,甬帝桐格不得不下令大军后撤至五里外的一处山崖下轮流避雨,生火取暖、煮饭。
内侍总管布隆穿着笨重的铠甲小心地护着一碗热腾腾的米粥走进山崖下唯一的一顶帐篷,“甬帝,您先喝碗粥暖暖身子吧!”
桐格换了身gān慡的衣袍,然后重新披上铠甲,问道:“雨势还未减弱吗?”
布隆将粥碗放到矮桌上,一边替桐格穿戴铠甲一边答道:“老奴看这雨怕是今晚都不会停了。”
桐格闻言眉头深锁,沉吟半晌忽然重重地叹了口气,道:“将士们急行军四天五夜赶到了中穹本已是疲惫不堪,未有机会休息片刻便又当头淋了几个时辰的雨,如今又冷又饿,士气怕是受了不小的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