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字迹很熟悉,和梓元八岁时的笔锋极为相似,可是…过了十年,早已成人的梓元怎么还会是幼时笔力,全不见长。
“你的字还和小时候一样,颇为锐利张扬。”韩烨笑笑,转头,将纸放到帝承恩手中,道:“你以前为侯府提过字,可还记得?”
“自然。”见韩烨神qíng柔和,帝承恩愈加欣喜,神qíng怀念,“那时我还年幼,一时鲁莽,在殿下面前写了‘归元阁’三个字,如今一想,也有十年了。”
“为了这件事,父皇还训斥过我……”听见帝承恩怅然的声音,韩烨眼底隐有柔和。
“哦?为何?”帝承恩挑眉。
“当然是为了你……”韩烨低头,话到一半怔住。
虽入深秋,天气却很是沉闷,帝承恩在沅水阁休息时,向来只是踩着木屐,脚上露出的皮肤光洁剔透。
韩烨猛地抬首,望着帝承恩,眼神深不见底。
“殿下,怎么了?”帝承恩被盯得心底发憷,轻声开口。
“无事,我想起还有些公事要处理,改日再来看你。”韩烨起身,匆匆朝外走去。
帝承恩神色讶异,只得望着他走远。
沅水阁外,韩烨疾走的脚步顿住。
他长吸一口气,倏然抬眼朝东宫深处伫立一方的北阙阁望去,神qíng复杂难辨。
帝梓元七岁那年在靖安侯府题字,从书房门口摔下,脚上受了伤,即便是请了宫中最好的御医,后脚跟依然留下一道半寸的疤,为了这件事,他受嘉宁帝训斥,在侯府照顾了帝梓元整整十日。
可是刚才,帝承恩的脚上,根本没有一点伤痕。
十年时间,改变的终究只是脾xing,或是连那个人……?
韩烨不敢深想,掩在袍中的手缓缓握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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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在忠义侯长子于堂上陈述侯府所犯之案后的第五日,huáng浦终于上奏嘉宁帝,请旨将忠义侯拿入大理寺问案,嘉宁帝允奏,听说忠义侯在一日的清早被衙差静悄悄的锁进了大理寺,百年氏族已现崩颓之势。
犯下如此惊天大案,京中权贵亦认为忠义侯府再无翻身之日,一时间,众人对这座曾经繁盛无比的府邸避如蛇蝎。
在波谲云诡人人自危的京师重地,倒有一人过得格外惬意。
嘉宁帝择定帝承恩为太子妃不是什么秘密,洛银辉半月前被洛铭西送回了晋南。他以太医院院正医术超绝之名请求留京休养,嘉宁帝巴不得他留下来牵制洛家兵力,降旨大手笔将东城的秋凌庄赏赐给洛铭西,他一人躲在里面悠闲自得,快活似神仙——至少,在外人看来,是如此认为。
因着洛铭西的特殊身份,寻常人皆对秋凌庄避而远之,罕有客来拜访,但庄上却一连三日将同一位访客拒在门外。
守庄的总管老态龙钟,驼着背笑眯眯的拦住安宁,“公主殿下,我家少爷自小体弱多病,今日身体欠安,卧病在chuáng,实在不便接见殿下。”
安宁瞥了他一眼,不慌不忙摆了摆手,她身后的侍卫掀开大门前的马车布帘,太医院院正绷着脸从马车上走下,立在安宁身后,花白的胡子一抖一抖。
“你前日说洛铭西去西山赏景,昨日说他访友未回,本公主都相信,今日他既染了病,我带了院正过来,正好一起进去瞧瞧。”
安宁一脸严肃,眉目含威,老总管阻挡的话被噎住,正yù开口,安宁漫不经心扬了扬手,垂眼道:“我今日把公主府的侍卫都带来了,若是你家公子还不愿见我,折腾大了,闹到御前,总归不是他想见到的。”
“哟,公主好大的威风!”
略带嘲讽的声音在大门旁响起,安宁转头,洛铭西披着银白的大裘倚在回廊上打哈欠,面色红润,哪里有半点染病的模样。
“你在西北这些年,就学会了压rǔ老弱之辈?”
瞧这话说的,明明是他三番四次毫无道理的将人拒之门外。老院正一听,胡子眉毛一齐瞪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