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目如火烛,安乐小小伎俩,原就不指望能瞒得过殿下。”
“任大人谦虚了。”韩烨忽而沉声,目光陈恳:“朝堂差的便是大人这种一心为民的好官,且心有乾坤,所以孤才说……任大人入东宫,太过可惜了。你若留在朝堂,孤相信…会是天下之幸。”
任安乐托着下巴瞅着韩烨,突然道:“太子殿下,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是一位很好的储君。”
任安乐的目光笃定而认真,韩烨微微一怔,眼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笑了起来:“自孤被立为太子起,这句话常入耳里,却无一人如你一般直接,任安乐,你真的很特别,不同于孤见过的任何一名女子。”
韩烨突然起身,走到任安乐面前,任安乐诧异的望着他,只见——他如任安乐刚才一般突然俯下,唇角含笑:“孤虽不能迎你入东宫,却愿和你为莫逆之jiāo,任安乐,你可愿意?”
韩烨静静俯身,墨黑的长发落在任安乐胸前,一动未动,仿佛在执意等任安乐的答案一般。
真是不能吃亏的主,任安乐叹气,回首——却突兀的撞入一双墨黑的眸子,面前的人眉峰如墨、薄唇轻抿,脸颊犹带饮酒后的红晕。她眼珠子动了动,突然想,民间传言太子韩烨长得一张惹女子倾慕的好皮相,却原来是个实诚话。
风微起,两人长发被chuī散,缠在一起落入空中,任安乐嘴唇一动,不由自主喃喃道:“君子冠颜如玉,美人月下成双。”
“哈哈哈哈……”
安静的氛围突然被打破,一道不合时宜的长笑声在内阁入口处响起,极是畅快淋漓。
韩烨面容微变,任安乐欣赏美色的好机会被打断,只得暗叹可惜,抬首朝里望去——
一对青年男女立于不远处,男子着深蓝劲服,面容英俊肃朗,抿着唇目无关心。女子一身将袍,张扬英武,眉间清明,此时脸上满是揶揄的笑意。
“皇兄,你把我和诤言扔在一群酸腐书生堆里,自己却躲在天鉴阁和佳人相会,这可不是君子之道。”女子双手jiāo握胸前,眼睛斜瞥着看向任安乐的方向,道:“不给咱们介绍介绍?”
韩烨叹了口气,回转身:“安宁,休得胡闹,这大理寺卿任大人。你们是何时来的?”
“何时?”安宁公主一脸坏笑:“不太早,诺,就是刚才这位小姐说……‘君子冠颜如玉’的时候。”
韩烨眉角一跳一跳,终是忍了下来,朝一旁的施诤言看去:“诤言,孤把安宁托付给你,你便给孤教成这幅样子了,好好一个女儿家……”
“好了,皇兄,我四年没回京,你别板着脸训人。”安宁公主一摆手,颜态风流,利落飒慡,却也丝毫不掩其天家贵气。
韩烨无奈摇首,朝任安乐道:“任大人,这是安宁公主和施将军。”
“安乐见过公主殿下,施将军。”任安乐拱手,算是见了礼,心里却在感慨,原来这便是那位安宁公主。
嘉宁帝得了四位公主,最宠爱的是韶华,最引以为傲的却是这位皇长女安宁。安宁公主幼时便极爱习武,十岁时被永宁寺净玄大师收为入室弟子,十四岁下山回宫,在当年的秋狩上技压群将为皇室大争颜面,回宫后嘉宁帝大喜,为安宁公主设宴百官,问其所愿,却不想这位公主刚烈无比,竟执意入西北驻守,嘉宁帝无法,只得将长女远送边疆。
四年时间,西北大军和北秦之间数十战,安宁每战必出,皆为先锋,一身悍勇无人可及,立下赫赫战功,更让北秦大军闻风丧胆。
只可惜,如任安乐一般,即便军功滔天,却极少有名门世家愿意把这位善战的公主娶入门庭,以至于嘉宁帝对安宁的婚事极为头疼,这次将她召回京想必便是为了她的婚事。
施诤言是上将军施元朗的独子,年纪轻轻便独守一方,毫不逊于其父威名。施家开国时立下汗马之功,对皇帝极为忠诚,从不介入皇位之争,此次忠义侯军权被褫夺,嘉宁帝便是jiāo给了施老将军暂时掌管。
“原来这位便是任将军,安宁早有耳闻,心往久之,今日一见,果真……”
任安乐挑眉,安宁公主噗嗤一笑:“果真不输其名,任大人,金銮殿的求娶都传到我的西北大营来了,我皇兄便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