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洗洗睡吧_作者:东篱菊隐(10)

2016-10-29 东篱菊隐

  苏盛锦离开老宅那天天yīnyīn的,透着一股压抑。不知内里的王太后见沈夫人送苏盛锦回宫还十分高兴,又把苏盛锦夸赞一番,待沈母走了王太后与苏盛锦说沈夫人一向都这样明理。苏盛锦离开太后宫中,虽然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但她还是得去给奚景恒请安,她有些忐忑,怕奚景恒看到自己的时候会说一句:孤王召你回来了么?

  走在西庑廊下,眼看就是承明殿,苏盛锦却站住了,因为透过墙上的花窗她看见了茫茫雪地上正舞剑的奚景恒,她不懂剑,可她觉得奚景恒正满身怒气,鉴于此,苏盛锦有些犹豫,也许她该换个时辰出现在他面前比较好,例如晚膳,在寿安宫。转而又一想,无论何时出现奚景恒若生气也是挡不住的,最多又是疑她搬出太傅父亲来达到目的,她在他心中已没什么好形象了又何必怕多这一件。

  苏盛锦绕过去,让宫女先退下,独自一人迈步进了那被雪覆盖的园子,习武之人大概对外来的气息十分敏感,苏盛锦还未站定,眼前寒光一闪,一把剑尖直抵自己的喉间,颈上的一点凉凉的。

  顺着剑身看过去,那端的人满脸戾气,本就看来威严的浓眉此时更如他手中的剑一样带了杀气。

  “是妾身。”苏盛锦缓缓说道。

  奚景恒立时将剑掉转了方向,眼前又是一道剑光,那剑竟深深没进不远处的一棵树gān之中,剑柄和在外的剑身正颤着,就像苏盛锦悬着的心。她真的挑错了时间,奚景恒不耐烦的看了她一眼,满是厌烦。

  “未得王上宣召私自回宫,妾身特来……”

  “哪有那么多托辞。”奚景恒打断她的话,前些日子让她出宫不过是想给她警示,真若废后那是要上书朝廷的事,苏家不光彩他也好不到哪里去,再者,自己母后这一关就决意过不去,当年若不是她老人家以死相bī并先下手将微云赐婚,他断然不会娶苏盛锦。

  奚景恒转身朝那小小的葫芦门走去,一拐,身影便消失了。苏盛锦看看树gān上仍在缓慢颤动的剑柄,想了想缓步过去,她认得那把剑,是二十年前皇帝赏赐给老霍王的,这物件丢了坏了都是个罪,更何况,她一直很想亲手摸摸它,虽然算上这次她也不过见它出鞘三次,可她一直都很喜欢它,喜欢它森森的寒气,当然,还有杀气,她偶尔就会幻想那剑身沾染了鲜血会是怎生的艳丽,可惜,她无缘得见。

  手握住剑柄用力一拔剑身却纹丝不动,如同它天生便是生在树中的一般,苏盛锦用尽全力又试了几下终于有一点松动,不过照她的速度怕是要到天黑才能拔出剑来,苏盛锦打眼一瞧,四下里无人,定是奚景恒独自发泄怒气时将人赶走的,正好,她也许可趁此时了一了心愿,否则,她可能永远没机会见到这宝剑染血的qíng形了。

  抬起另外一只手手靠近剑锋,苏盛锦觉得凉气越甚,待肌肤挨上那寒光顿觉冰冷入骨,只轻轻动了下食指,一大滴血立刻钻出皮肤滴到剑身之上,一滴、两滴、三滴……虽天气寒冷,但血未立时冻住,沿着有些倾斜的剑身缓缓延伸,像一条鲜红的线绳。

  很妖娆。

  血凝了,在青森森的剑身上显得刺眼夺目。

  “你在gān什么?”身后忽如其来的声音吓着了苏盛锦,手一抖又碰在剑锋上,血一滴滴落在地上。

  苏盛锦此时的姿势,一只手握剑柄,另一只手停在空中,看起来就像是要推着树gān借力把剑拔出来一样。

  奚景恒显然也见到那滴落的血了,立刻带着怒气喊了一声:“放手。”

  苏盛锦应声放手将手藏进袖中,思忖着奚景恒问及剑身上的血迹她该如何回答。毕竟那血迹看起来还是有点匪夷所思的。苏盛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拔出来的剑,奚景恒似乎只是轻轻一用力就做好了,他拿着剑端详,终于抬头看向苏盛锦。

  “青泉见血才能开刃,胡闹……”奚景恒没说下去而是拎着那剑迈步向前。

  “王上,这剑是御赐之物,放在这里妾身觉得不妥,只是想将它拔出来奉还给您。”苏盛锦跟在他身后解释道。

  奚景恒低低哼了一声加快步伐未几便将苏盛锦远远落在后头,见如此,苏盛锦放缓脚步,将受伤的手从袖中探出,一瞧才发现刚才因受惊吓是以割的伤口较深,现在已经满手的血,袖口的几层衣服都被染得斑斑血迹。

  苏盛锦攥着伤口回到自己寝宫,宫女们见她此番景象莫不惊慌,好在平日苏盛锦和晏璃管束严格所以虽惊慌倒未失措,换水的换水,传太医的传太医,抬屏风的抬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