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沉璧_作者:东篱菊隐(65)

2016-10-29 东篱菊隐

  卫林下总觉得母亲的笑有点涩涩的,像吞了一颗还没熟透的青李,唇齿之间都是酸涩却只能咽下去。

  回房,卫林下还有点气奚临轩,换好衣服,忽然想起奚临轩说的玄针来,本想明天再去又怕谁收拾东西给扔了,顾不得外头下起了蒙蒙细雨,卫林下撑了把伞提着盏小羊角灯去奚临轩的院子。

  院子没人住,除了廊下的灯笼燃着了屋子里却是暗暗地,推门进去将蜡烛燃着自绕过屏风去东墙边的柜中翻找,不想,打开柜子,针袋下面还有一摞画纸,看那不规整的翘起应该是用过的,卫林下想,也许是奚临轩无意中涂抹之后忘了宫女们收起来的,不知道他竟会画画呢?

  拿出来,一张张翻看,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画都是用细细的笔触画的,是个女子,多是侧脸还有低头的姿态,正脸的一张也没有,还有一张是一条石子路,右侧画纸都是花儿,只有一个女子的背影,卫林下越看越觉得裙子上的花纹熟悉,抬起脚尖拿过蜡烛照了下,难怪这么眼熟。

  难道这些画的是她?

  心开始有些忐忑,有些紧张,捏着画纸的手都有些不自觉用力。

  算了算了,不想了,一定是奚临轩随便画的。

  拿了针袋走了两步要到屏风,卫林下抬头看了一眼,一下子便愣住了,她快走两步跑到屏风那头,再跑回来……

  在奚临轩常坐的那一边,透过屏风她可以看见另外一边的东西,清清楚楚。

  也就是说,她每次坐在这陪奚临轩针灸,无论她打瞌睡还是百无聊赖还是对着屏风做鬼脸都被他瞧去了!

  奚临轩一定每天都在嘲笑她,真是,讨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关键是她还浑然不觉,哦,想想,她做了几次鬼脸?她有没有张着嘴打哈欠?

  卫林下因为这个发现而无比郁闷。

  本不想拿着那画,出门走了几步还是转回小心卷起拿着了,不管画的是谁,单说这画也是不错的,卫林下安慰自己。

  隔了两日,卫林下又让人把那高大的白蜡人搬回自己房里,反正放那儿也是放着,拿回来自己没事还能练练针。蜡人头顶还有一朵枯萎的花看着很是滑稽,卫林下顺便就给揪下去扔了。

  卫林下掰着指头算,离奚临轩启程回京还剩下三天,大概是决计不能再见他一面的了。也好,不见就不见,那个古怪的家伙没准儿又说出什么惹人厌的话呢。

  奚临轩走的那天,卫林下还如往常一般去给连易治病,车夫绕过了平日里常走的路,说有贵人车驾经过,今日肃严。卫林下本想停车,但想了想又作罢,那么多人那么多仪仗什么也看不到,再说,她巴巴地看他gān什么?他走了以后少惹她她该高兴才是。

  从连府出来,经过南风大街,卫林下命车停下步行而进,却只见两边王宫侍卫列队归营、两边店铺开门揽客,自然,也听得了几声议论,议论那车驾和仪仗的威风,贵族的事总容易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卫林下沿街而行,正巧路边有一个卖响铃的,她自己小时候玩的那些已经送给奚临轩了,她打算买几个给卫风烨。

  卖响铃的是位上了岁数的婆婆,满头银发,很是热qíng地招呼卫林下:“小相公是买来送人的?”

  “嗯,送人。”卫林下说道。

  “这东西,您别看着简单,可寓意好,看看这个,圆的带些棱角的,和绣球一个样子,也叫陶绣球,每年七夕这种都卖得特别好,年轻人买去送给心上人,有些话就不说自明喽。”婆婆说道。

  卫林下的手僵住,脸上的笑容也僵住了:“婆婆,你说,这个叫陶绣球?”

  婆婆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然后看着卫林下动作迅速地放下已挑好的几个转身跑了。

  完了,虚真师傅怎么从来没告诉她那叫陶绣球呢?她还拿去宝贝似的送给奚临轩了,这下子他要是误会……他该怎么想她?

  快跑到府门口,卫林下累得香汗淋漓,转而安慰自己,就是几个铃铛样的小玩意,奚临轩堂堂皇子怎么会稀罕去过问呢,没准儿一转头就给宫女收着然后再也想不起来了。

  再说,他又不是霍地人,怎么可能知道它们的别称呢,她不也是刚刚才知道么?

  没关系,一定没关系。

  退一万步说,就算知道能怎么样,他都已经回京了。

  一天、两天、三天……卫林下渐渐安下心来,只是偶尔对着那高大的白蜡人会想起奚临轩,卫林下便安慰自己,因为他们高度差不多所以才想起的,不是连燕郡主也觉得差不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