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簟秋_作者:灵希(106)

2016-10-29 灵希

  红玉就笑着下楼了,黛缇忙就从chuáng上起身,换了那一件晨衣,从衣柜里挑来挑去-到底还是挑了那一件中式的香云纱真丝滴水领旗袍,典雅端庄,又把长发挽起来.在腑后绾了个髻,cha上一支翠玉簪子,面着镜子仔仔细细地妆扮了一番,就要起身往楼下去,准知走了几步,却把步子顿了一顿,若有所思一般,竞就慢慢地坐在了一侧的西式镏金椅子上了。

  她坐了一会才走下楼去,果然见他坐在大客厅里的沙发上,竟就闭了眼睛寐在那里,她微微一怔,只见他英气的面孔上居然很是疲惫,这几日没见,居然消瘦成这个样子,他大伤初愈,她更是担心,只轻轻地推了推他,低声道:“五哥。”

  虞昶轩这才睁开眼睛,那眼睛里竞也是夹着血丝的,黛缇望着他道:“你这是怎么了?瘦成这个样子?”虞昶轩揉一揉太阳xué,看着她笑一笑,道:“也没什么,这几日事qíng比较多。”

  黛缇道:“是为了金余合流的事qíng?”

  虞昶轩被她问的微微一怔,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含糊地点一点头,这政府里的事qíng,她也不方便多问,就笑道:“你既然这样忙,叉来找我做什么?”虞昶轩道:“母亲定要让我亲手jiāo给你一样东西。”

  他就拿出一个锦盒来,将上面的缎带解开,就见黑色的天鹅绒缎上盛放着一个色沁凤纹挂件,玉质白润,沁色极美,用细细的一条金链子串着,一眼望去,便知是极其贵重了,他望着她,微笑道:“这个是母亲单给你的,别人都没有。”

  他将那个挂件连同盒子都放在了黛缇的手里,黛缇却把手往外一推,他微微一怔,望着黛缇,黛缇徽微一笑,朝着他道:“你给我戴上。”

  她就坐在他的一侧,转过身背对着他,虞昶轩怔了怔,半响终于拿起了那一个龙凤毁挂件,替她戴在洁白的颈项上,金链子冰凉的从他的手掌里划过去,如流沙一般,他慢慢地将链子上的搭扣扣上,心里却是忽然一空。

  她等了半天,也没听到他出声,回过头米,就见他目光凝定了-般地看着自己,那瞳眸乌黑.仿佛是里面含了一块磁铁一般,只把人往里面吸,她的面颊都泛起了红晕,把头—低,含着婪轻声道:“傻子,看呆了么?”

  他才回过神来.看着她含羞的样子,补充道:“好看。”

  黛缇就楚楚地一笑,双颊的红晕还没有退去,温柔地低声道:“我就知道好看,不然你也不可能看得这样入神!”她说完,叉把头低了一低,他看着这个样子,便伸出手来就势将她抱在了怀里,那客厅里温暖极了沙发的一侧摆放着一扇紫檀木屏风,上面绣着热闹的百鸟朝凤的图案,更是栩栩如生。

  她靠在他的怀里,他铁灰色的戎装挺括,靠上去绝不舒服,然而她心中的乐无以复加,简直是满盈盈的喜悦从她的眉梢间溢出来,她控制不住地想微笑,轻声说了一句,“五哥,我真幸福.我们就要结婚。”

  虞昶轩的手臂忽的僵硬在那里;他想起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一天,那时候窗外是透着刺骨冷意的寒冬,卧室里却是温暖如chūn,那一盆白玉簪袅袅婷婷的出现在她的眼前,洁白的花朵犹如静美的处子,她唇角扬起,眸光如水,他温柔地对她道:“真好看。”

  他见她扬起唇角来笑,莹润的侧脸便仿佛是芬芳的花瓣一样,真是千种风qíng绕眉梢,青丝如瀑落玉簪,他爱极了她,就向她凑过来,将她抱在怀里,柔声道:“我只听过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他还记得满院子的梨花,月光照下来,满地的花影,她仿佛是被噩梦缠住了一般对他哽咽着说:“昶轩,你要在,你要一直都在,我一个人害怕。”

  世qíng恶衰歇,万事随转烛。夫婿轻薄儿,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时,鸳鸯不融宿。但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

  他忽然一阵怔仲,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身处何方,到底都在做些什么,琪宣说他疯了,他的确是疯了,他现在不过是一个困shòu,被家族死死缠住的困shòu,他想起父亲竭力促成金余合流,为了向余州的江学廷表明诚意,通电下野,离开金陵的时候,父亲望着他的眼神,是何等的深刻和意味深长。

  父亲是用自己的仕途为他铺平了前路。

  他对自己说,大丈夫相时而动,如今大局已定,此刻正是不能有半点变数差池的时候!只怕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只能步步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