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一笑,“哦,那恭喜你。”
她从口袋里拿出他给她的那一枚戒指,连同盒子一起放在他的手里,别的什么也没说,只是转身去端一个碗过来给他盛煮熟的年糕,面容极平静的,抬起头来对他笑道:“要不要加些辣椒?”江学廷望一望她,忽然从炉子前站起来,那张俊逸的面孔竟然是出现了隐隐的青白色,只站在那里沉默了半天,最后冷笑道:“你有什么资格这样对待我?”
叶平君微微一怔,“你这话什么意思?”
江学廷却只是昂昂头,淡淡地笑了笑,“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淡然道:“我不清楚。”
江学廷“哼”了一声,面孔上透出高傲的神qíng来,“那我就跟你说个清楚,我不介意你贪慕虚荣跟着虞昶轩,就连你这个残花败柳之身,我都要了,你到底还要我怎样?!”
她的身体一震。
简直犹如一根巨大的冰钉,一下子就从她的头顶直贯下来,狠狠地将她定在原地,她震惊地望着不住冷笑的江学廷,失声道:“你说什么?”
江学廷见她突然之间的失态,宛如自己抓住了她的把柄一般,这样的反败为胜让他控制不住地得意起来,淡淡地道:“你也不用在我面前装清高!那件事我早就知道了,我不管你当初是为了什么,如今我不嫌弃你已经是对得起你,你反而要在我面前拿娇做大么?既然你都愿意被虞昶轩包养,那么反过来被我包养又有什么两样?”
叶平君心中猛沉,嘴角都微微发颤,更不用说是那转瞬间就侵入她五脏六腑的委屈,简直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江学廷见她这样,继续道:“你更不用急着跟我辩白,那天在‘蒋记’,那个老板不是说了,你是虞家的少奶奶,你还怀了虞昶轩的孩子,你当我是傻子么?”
她眨眼间就是气怒jiāo加,双手发抖,脑海中竟是陡然升起另外一个念头来,脊背竟冒出一阵刺骨的寒意,脱口道:“你当时还在楼上?”
江学廷冷冷地说:“当然,我就在楼上,听得清清楚楚。”
她全身都颤栗起来,脸色一片雪白,“那时楼下只有一个宪兵,而你和你的同伴在楼上,你在楼上听着那个人折磨我肚子里的孩子,你竟然无动于衷?”
江学廷愤然道:“那又不是我的孩子,我为什么要管?!”
只有这样一句话,也就足够了。
她只觉得双手一阵阵麻木,他志得意满,理直气壮地站在她的面前,口口声声地说她负了他,他这般大度地重新要她,却没有想到她这样不识抬举,她的耳边轰隆隆的,身体一阵阵发冷,那个孩子从她的身体里慢慢地流出去……好似有一把刀子狠狠地刺到自己的心上去,她却无能为力,那样的钻心挖肺一样的痛苦,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她站起来,嘴唇颤抖着,“你给我走!”
江学廷霍地一伸手指向她,决然道:“叶平君,你别后悔!”
他这样的怒吼竟然让她觉得好笑,她道:“我为什么要后悔?!”
江学廷笑了一声,索xing狠下心来刺到底,“你真以为现在还是虞家的天下么?你看着罢,我绝不会屈居他人之下,我总要出人头地的,如今虞昶轩都不要你了,你还在我面前神气什么?!今日你拒绝了我,将来若再想让我要你,我可是做不到了。”
叶平君猛地一扬手,就将那一整排的花架子推倒在地上,“轰隆”一声,真是一片花山倾倒,满地láng藉,就连江学廷都被她这样决绝的一举惊得退后一步。
她用了那样大的力气,现下双手都是止不住抖得,她终究是怒,是恨,胸口犹如刀割一般剧痛,简直就是透不过气来,却只清楚地说了一句:“江学廷,我祝你步步高升,现在,从我这里滚开罢!”
傍晚,叶太太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花店里都已经收拾gān净,只是摆在店中央的那一个花架子竟是不见了,叶太太稍稍疑惑,便向里屋喊了一声,“平儿。”转眼就见叶平君从里屋走出来,却是梳洗gān净的样子,对叶太太道:“妈,我要到白公馆去了。”
叶太太知道晚上是白丽媛的生日,便点点头,笑道:“你这一去,丽媛指定是要留你住下的,你这阵子也太辛苦了,就去好好玩玩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