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她想得明白朱瞻基的脚步声已往暖阁去了,来不及细想知梦忙将纸折了塞进袖口起身小跑着跟了过去。
她跑得有些急脚步声便有些重,前头行着的身影听见了声音便停了脚步回头看。
“容儿?”朱瞻基待她来到面前便迎住她,“海涛说你去了坤宁宫,怎么待到这时候才回来?”
知梦摇摇头:“你没瞧见我穿这身衣服?早回来了,刚才在那边闲翻了几页书,刚才……”顿了顿又说道,“你和侍卫的话我不是故意听去的,只是我还未来得及做声便……”
“这事儿,这事我也是提着一颗心,如今放下了,总算与二叔无关。”朱瞻基牵起她的手:“怎么想到去坤宁宫坐坐?”
“皇后娘娘邀请我去,又不好推辞。”知梦说道。
“嗯。”朱瞻基牵着她踱到寝宫,那里已摆着两个小小的气死风的红灯笼,朱瞻基笑笑:“本想着今天早点散了咱们出去走走,一番折腾又是这时候了,不过,趁着时辰未过,出去走那么一两座桥也算心意。”
原来他还惦记着提灯走桥祈福的事。
“北京百姓似乎不兴这个风俗。”知梦说道。
虽这么说也还是利索地为两人穿戴整齐了,出了殿门知梦四下里张望非要带着侍卫不可,朱瞻基也不反驳,命侍卫暗中跟着,不许扰民。
宫外一样热闹,可惜没有雪来点缀,北京城内也不像南京那样有很多的小桥,朔风之中灯笼似乎也没有南京时明亮。
朱瞻基仍旧牵着她的手,暖暖的。
“容儿,你祈祷什么?”朱瞻基问道。
“灵验了再告诉你。”知梦说道。
那么她祈祷孙贵妃为朱瞻基生个儿子,是真心而非假意,不管自己还能不能生养,让他有个先有一个能承香火的子嗣吧。
“灵验了……好。”朱瞻基说道。
今天,朱瞻基似乎没什么jīng神。
“容儿,将来我们老了去做什么好呢?”朱瞻基问道。
“老了?”知梦侧头看他,“离老了还有很远很远呢,你是一国之君,到老了想必也是要每日与朝政为伴,我呢,就还是为你研磨铺纸折衣铺chuáng。”
“嗯,好。”朱瞻基道。
静静地走了片刻朱瞻基说:“容儿。”
“嗯?”
“没什么。”
“朱瞻基,是不是有难办的事?今天你总是yù言又止,跟我也不好说么?”知梦问道。
“容儿,我会处理好。”朱瞻基说道。
“是……关于汉王吗?”知梦停下脚步,“我前些日子让你为难了是不是?对不起,以后不会了,汉王的事是朝政大事,该怎么做臣子们公议决定就是,不必考虑我,自古明君皆不因女子废朝政。况且,我虽是女流也知道不以一人祸乱百姓的道理。朱瞻基,该怎么做不必顾虑于我。”
“嗯。走吧,起风了,回吧。”朱瞻基说道。
知梦总觉得他是有什么话未说。
因为折腾了这么长长的一天知梦实在有些倦,糙糙梳洗了便和衣睡下,预计着明早起来换了外衣就是了。
她睡下了,睡得沉。辗转之中袖中那本就匆忙塞好的纸张落了出来,朱瞻基展开瞧瞧,工尺谱?
琢磨片刻仍旧把那纸折好了塞回她袖中。
“长长久久……一定会长长久久。”
年过完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孙妃的肚子上,张氏多次去到祖先面前上香祈祷。
朱瞻基也忙,忙臣工重新安置忙天下百姓忙邦jiāo大政忙平叛谋逆,总之很忙。
此时,知梦站在朱瞻基身后,龙案上堆满了起自山西晋王府的信札书简之类。
朱瞻基靠着椅子微闭着眼睛:“杨大人,你们把这些拿下去看,然后将公议处决之法呈上来jiāo与朕批复。”
太监们又把这山一样的东西搬走了,杨士奇等人也告退出去。
未及两日公议呈上来了,两份折子,旁边还有挑拣出来的几封信。
朱瞻基看了第一份折子,拿了朱笔批阅完毕。
第二份折子,朱瞻基拿在手里打开又合上又打开,如是反复几次说道:“暂且先留中吧,朱济熿狗急跳墙,无非是想多拽几个人当垫背,事关重大,要细细查访才是。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