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才以前是负责扫那夹道的,虽仔细留意也难免那扫帚糜子会刮着谁的衣服,主子们不必说,就是位分高些的公公宫女们也常是一个巴掌打来,奴才都怕了,那天因为奴才老家来了口信说老娘病了正心里着急所以没见着夫人您走过来,那一扫帚的叶子都扫到您裙子上了,奴才当时以为必死无疑,谁知道您不仅没怪罪奴才还说是您没看路自己撞上的,夫人,这事在您是小,可在奴才却是天大的事,是以奴才铭记于心。”小太监说道。
知梦还是没想起来,果真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就算我们两清了,你出去吧。”知梦说道。
这么些天她好不容易开了回口朱瞻基自然是顺着她的,挥挥手那小太监千恩万谢地出去了。
“把他放到我身边吧,难得是个会记恩的。”知梦说道。
朱瞻基有一丝犹豫但转念一想也还是答应了。
“我想搬到钟萃宫去,离宫后苑近些,还可以来回走动走动。”知梦说道,离得远了自然也就不会常见,不常见就清净了。
显然,她的心思朱瞻基也明白,但现下里她好不容易肯多跟自己说两句话了他怕拗着她又惹她生气所以只得答应。
知梦以前住过钟萃宫所以也不觉得陌生,听脚步声朱瞻基似乎给她安排了许多人伺候着,不过,出乎知梦意料的是这钟萃宫的侍卫长名字叫做萧越谨。知梦皱眉,他怎么还留在宫里?
遣散众人,独独留下那小太监。
“皇上问过你是谁派你去乐安堂传旨的吧?是不是海涛?”知梦问道。
“回夫人,是。海公公告诉奴才打着尚衣局的旗号去。”小太监说道。
“那海涛自然没告诉你是谁让他去找你的吧?”知梦问道,漫不经心地擦她那管笛子。
“夫人,奴才只是小小的扫地太监怎么敢问海公公。”小太监说道。
知梦点点头:“也是,他可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呢。”余下便不多说又拿着那笛子chuī奏起来,不知怎么最近只觉得《水龙吟》最是动听悦耳。
影妃的肚子五个月了,知梦感慨时光易逝,五个月呢,到了冬天小娃娃就该出生了。若是皇子想必会举国欢庆吧?她真是讨厌那种热闹。
心qíng愉悦此时又自矜自贵的影妃娘娘又请妃子们去聚会了,只是这次却不是赏花儿而是看滑稽戏,知梦只能听到却看不到,只觉得台上人声嘈杂乱哄哄的一片。
“怎么有如此说的人跟唱戏似的,还有鸟儿?”知梦小声与胡氏说道。
胡氏笑笑:“没那么多人,只两个,其中一个会表演口技,那鸟叫就是他模仿的。”
知梦心里一动,笑了笑:“那可真是个能人。”
知梦近来偶然吃了一次外头来的小点心立时便喜欢上了,于是派了小太监满北京城去给她找各类新鲜的没吃过的东西,直把个小太监累得jīng疲力尽。知梦倒是清闲,每日里chuīchuī笛子晒晒太阳,偶尔胡氏会来看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几句话,胡氏看来并不高兴,想想也是,妃子们一个接一个的生偏偏她这正室肚子没动静,被废大概是早晚的事,不过,她这种不争的xing子也确实不太适合统领后宫那些人jīng们。
这日知梦与胡氏也看滑稽戏,看到一半儿胡氏有事回坤宁宫了知梦便一个人听着热闹着……
小太监回来了,捧着些新鲜玩意还未进钟萃宫的大门便被人一把点了xué拎走,待他醒来头还有些晕,眼前有些分不清楚,但隐约见着不是钟萃宫的布设,垂下的竹帘后歪着一个人,那边还传来两声婴孩儿的啼哭。
“夏顺,你最近怎么那么消停,一点动静都没有。”歪着的人懒懒开口,“若不是本宫派人请你你是不是就忘了本宫这个主子了?”
“皇后娘娘饶命,奴才这些日子实在是□乏术,萧夫人每日里派奴才满北京城的找小点心,是以奴才也探不得什么消息。”夏顺说道。
“派你出去?莫不是怀疑了你的身份?皇上最近可常去?”
“娘娘,奴才一直小心翼翼,她应该不会怀疑才是,皇上近日忙常是半夜里才去。”夏顺道。
“我救过命的人到最后都会背叛我,以前海涛是,现在你也是,看来这就是我忘恩负义的报应,你说是么夏顺?”那声音忽然变了,变得清清冷冷如秋后树叶上挂着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