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着些,伤着夫人朕一个都饶不了你们。”朱瞻基又恋恋不舍看一眼知梦白皙的肩膀和手臂缓步退出去了。
这一下晚上大概不用睡了,朱瞻基在殿里来回走来走去,气息难平。
大半天的时间西阁的门再次开了,已穿戴整齐的知梦被簇拥着出来了,泡了热水之后的脸色很是红润,头发还湿着,垂在身后,直至腰际,衬着白色的中衣愈发的楚楚动人。
朱瞻基挥挥手太监宫女们识趣地退下了顺便将殿门轻轻掩好,知梦站着,朱瞻基也站着,不同之处在于朱瞻基专注地看着她,而她只是漫不经心的站着。
殿中只有灯花偶尔的哔啵声。
“容儿,时候不早了,早些睡吧。”朱瞻基压抑着心里的汹涌澎湃慢步走过去,抬手,有些迟疑。
知梦的手因为泡了热水所以此时也和脸色一样正微微地泛着红,加之柔若无骨的手感让朱瞻基一下子就想起了“红苏手”三字,心里的起伏也更加剧烈。
扶着她到chuáng边坐好,知梦脱了鞋子缩到chuáng上去了又摸索着拉开被子盖住自己,雕花大chuáng上便空出了半边,知梦又摸索着扯开一chuáng薄被在另一边然后默不作声躺下了,仍旧是侧身面朝里。
朱瞻基站在chuáng边看着两chuáng被子心里五味杂陈,这道鸿沟如何才能填平?
日子过得很慢,像是冬天里结了冰的河流不再流动一样,知梦仍旧说看不见,大夫们被朱瞻基骂得战战兢兢。知梦漫不经心地坐在廊下听画眉婉转的叫声,就像根本没听见朱瞻基发怒一样。
快到知梦的生日了,十年来她自己都要忘记了,今年却被朱瞻基提起,还下旨要热热闹闹的过。宫里宫外的人一向在猜皇帝心事上都有些门道儿的,知道萧夫人如今几乎夜夜专宠正愁着巴结不上,眼下无疑就是天大的好机会。
钟萃宫前所未有的热闹起来,车水马龙门庭若市,自然,来往的都是朱瞻基的妃子,外命妇们送的礼也都是宫女太监们送过来的。
胡氏送了她一卷经文,说是她亲自抄写的。孙氏送了一对儿安南的大珍珠,影妃送了几套新衣服,簇新簇新的,都是知梦不喜欢的艳色。影妃扶着肚子走了,知梦的宫女收拾那些衣服便有些不乐意,响动大了些。
“怎么了?”知梦问道。
“夫人,影娘娘也欺人太甚,这衣服是前些日子太后娘娘赏她的,她如今送来是什么意思?分明是让夫人您穿她的旧衫。”宫女说道。
“听影娘娘说都是些新鲜颜色,我这个年纪不大适合了,chūn儿,你拿去穿吧。”知梦说道。
“奴婢怎么敢穿娘娘们的衣服。”宫女说道。
“那就留着你出了宫和萧侍卫成了亲再穿吧。”知梦道。
宫女噗通跪地:“夫人,奴婢没有……”
“我眼睛虽看不见但耳朵却分外好用起来,那天午睡醒得早无意听着你们在殿外说话了,待过些日子我就让皇上放你们出宫成亲去。”知梦说道。
她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她让萧越谨用感qíng去笼络这小宫女的,心腹么,自家人多贴心。况且听越谨的意思他对这小宫女也是郎有qíng,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知梦因近日迷上了滑稽戏所以这钟萃宫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们便卯着劲打听京里有名的人物然后弄到知梦面前来,知梦偶尔高兴还赏许多的金银财物,反正她的寿礼、赏赐多得钟萃宫都要放不下了散给别人一些也无妨。
七月里,天儿更热了,好在殿里各处摆了许多盆冰也还凉快,知梦以前一向懒怠动,这些日子对宫里似乎有了些兴趣,huáng昏暑气散了些的时候便常出去走走,朱瞻基若不忙定然便是他扶着她散步的。
乞巧节过了天仍旧不怎么好,时yīn时晴时雨,初九下午,朱瞻基扶着知梦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天走到宫后苑时忽然便下起了雨,好在这宫后苑里不缺宫殿和亭子阁子。
雨滴在地上的声音时骤时疏,应该是场急雨,风裹着雨刮过亭子知梦打了个寒颤,天边似乎有一道闪电,知梦瞧见了,白白的,迅速的,像是把天空撕裂了。
“容儿,冷了?”朱瞻基边说着边一手揽过知梦在怀里。
“不冷。”知梦说道,“雨雾好看么?”
“好看。”朱瞻基说道,心头有一丝高兴,知梦又肯跟她多说几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