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暗与流年换_作者:东篱菊隐(145)

2016-10-29 东篱菊隐

  知梦谢绝了,朱瞻墡便停下脚步与她并排,身子才稍稍错后了她一点儿,保护之意显而易见:“这样就好了,放心走吧。”

  惊雷似乎都在不远处炸响,可知梦此时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迎风冒雨走到山门前知梦身上基本已湿透了,借着山门两边灯笼里微弱的光看看朱瞻墡,也是一样,成了个雨人。

  “就是这里了吧,五殿下请回,我自己进去就好。”知梦说道,也许这就是她的归宿了,也好,清清静静的。

  朱瞻墡却不应声,只是抬手拍了拍庙门,里头一声“来了”似是早已知道一样。

  一位披着蓑衣的老尼开了门,眼皮只快速打量了一下两人便侧着身子让了路,知梦随着朱瞻墡抬脚迈步,院中除了对面的宝殿中尚有长明灯,余下的地方都黑漆漆的,想是夜太深女尼们做完了晚课都睡下了。

  老尼带着他们穿过宝殿到了后院,推开一处房门进去燃了灯又出来:“两位施主请吧,老尼就在宝殿中有事叫我就好。”

  屋子里亮堂了,知梦拢拢鬓边湿了的头发然后对朱瞻墡说道:“五殿下早些回吧,回去换了衣服大概也就到了早朝时间了,切莫晚了。”

  “皇兄已准了我两日的假,无妨。”朱瞻墡伸手摸了摸茶壶,确定了是热的才倒了两杯,一杯推到知梦面前,“喝些热茶去去寒。”

  知梦捧起茶杯,大概是放了有一会儿了,茶已不那么烫了,喝着正好。

  “你不问问皇兄嘱咐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安排么?”朱瞻墡问道,眼睛看着手中的茶碗。

  “安排了什么我还能改变什么么?所以,也无所谓,大不了又是乐安堂,再坏一点无非就是死。”知梦说道,口气不痛不痒,似乎事不关己。

  “不会的!”朱瞻墡忙反驳道。

  知梦抬头看他,讶异于他激烈的口气。

  朱瞻墡忙又解释道:“皇兄不会那么做的,他一向十分心疼你。”

  知梦露出个冷笑:“五殿下何时回去?”

  朱瞻墡放下杯子起身:“你好好歇一歇,我回去向皇兄复命。”

  知梦没有远送,只到了这小小门口的廊下,山上的雨水更大,此时沿着房檐如珠帘一般流泻而下,朱瞻墡撑开伞走过那一道雨帘模糊了身影。知梦转身回到禅房这才有心思把这里好好瞧一瞧,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gān净倒是真的,只这一点就让知梦满足了。

  chuáng边放了套gān净衣衫,不是衲衣,只是粗布衣服,像是寻常人家姑娘们穿的,知梦衣服湿哒哒的粘在身上不舒服,索xing就拿了那衣服换上,以前在乐安堂穿过还不如这样的衣服所以倒也还习惯,盆架上搭着两条手巾,知梦抹了抹脸擦了擦头发便无事可做了,想来该去找老尼说说话儿,起码在这里她是个什么身份该搞清楚。

  提了伞刚推开房门只见老尼撑着伞已快到门前了,知梦便停了脚步等着。

  老尼六十上下的年纪,不善言谈,与知梦也不过说了两句“安心住着,此处甚是清净”之类的话,知梦问起每日的功课老尼便露出一丝笑容:“功课每日三次,姑娘若是乐意跟着听听便去,不愿意也不qiáng求。至于平日里做什么也只看姑娘乐意。”

  想来定是朱瞻墡与老尼说了要照顾她的吧?

  知梦谢过又送了老尼回去回来便躺下了。山上的风大些雨也大些,裹了裹薄被,知梦想着朱瞻墡那一身湿哒哒的衣服赶回去会不会着了凉,翻个身,又想朱瞻基,他让朱瞻墡送自己到这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幽禁还是让她落发?

  无论哪种,只要他不再来与她纠缠不休她也就知足了。

  虽心里事多,知梦这一晚却鲜见睡得安稳,梦里头都是花花糙糙。

  早起,窗外有鸟鸣声,推窗望去,雨已停了,树叶糙叶上的雨水未来得及退去此时正反she着太阳的光芒,星星点点的光亮煞是耀眼,空气中还有一层淡淡的水雾。

  知梦蓦地便想起了年幼时每每下雨便与椿芽儿推了窗看,偶尔一道闪电过去照出庭院中树的可怖形状她便故意讲些神仙鬼怪的吓椿芽儿,椿芽儿胆小,常被她吓得半夜也不敢起来出恭。那时候早起推开窗子似乎也是这番景象,清新的还带着写泥土的腥味儿。

  把知梦自回忆中拉回来的是一个小小的女尼,手里捧着一个小小的木托盘,上头一碗粥一个馒头一小碟咸菜,见知梦瞅她她脸便微微一红:“师傅让我给姑娘送早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