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暗与流年换_作者:东篱菊隐(152)

2016-10-29 东篱菊隐

  知梦也不晓得是什么原因,也许怀抱里这个纯真无邪的婴孩儿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力量抹平她心里的怨,除夕过完了,他快要两个月了,长开了,更加好看,偶尔会冲着她咧嘴笑笑。

  胡氏说,她跟这个孩子是注定的缘分。

  大年里,很多宴饮,胡氏即使身体未痊愈也要去撑场合,宫女太监们瞧热闹也常常跑得不剩几个人,知梦便独自带着孩子,朱瞻基给他取了名字,朱祁镇。

  此时,正是元宵节,长安宫里又冷冷清清的,朱祁镇本来睡得香却被pào竹弄醒了,正挥舞着小胳膊小腿儿玩。

  知梦坐在一边看着,脸上不自觉露出笑意。

  “容儿。”

  知梦起身:“贫尼见过陛下。”

  “头发长出来些了。”朱瞻基说道。

  知梦有些防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又要说什么。

  “心中有佛祖,头发没什么碍的。”知梦说道。

  朱瞻基就笑:“这话大大的合我心意,佛祖对众生都是一视同仁,管他贩夫走卒豪门显贵若心诚,心中有佛祖佛祖都会怜悯。”

  说来说去又绕回去了。

  “也许吧,但贫尼已决意一生侍奉佛祖,以求大自在。”知梦说道。

  襁褓里的朱祁镇又咯咯地笑,继而又哇哇地哭,知梦这些天照顾他已顺了手,翻开被子瞧瞧果然是一小块huánghuáng的。动作麻利的给他换了gān净褯子他才安静了。

  朱瞻基走了,步履比往常重些,知梦想他大概是不高兴。

  胡氏回来了,满身的寒气。趁着朱祁镇又睡着知梦让胡氏为她剃发。胡氏拿着剃刀却有些犹豫:“何必……唉!”

  “我自己剃得不好,否则就不难为你了。”知梦说道。

  胡氏又是叹息一声才照着知梦说的做了,一下一下,她的动作很是轻柔,怕不小心弄伤了知梦。

  “以后还能长出来么?”胡氏问道。

  知梦笑笑:“累赘的东西长出来要它作甚?不如都去了,gān净。”话音落便觉得头上轻轻疼了一下伴着胡氏惊慌失措的声音。

  “还是弄伤了……”

  知梦自袖中拿出素帕敷在头顶:“无碍,继续吧。”

  总算也算糊弄完了,虽然还有些发茬扎手。

  知梦舀了热水擦洗碎发,胡氏便在一旁看着,有些怔怔。

  在知梦看来这根本不是什么事,况且平日里带着尼姑帽也无人能看见那道小小的伤口,昨天胡氏说已经结了细细的痂。

  早上胡氏却被乾清宫的太监请去了,朱祁镇睡着,知梦便在一旁默写经文,那是祝祷平安的,她想默两卷,一卷为胡氏一卷为朱祁镇。

  朱祁镇醒了吃奶又睡下胡氏才回来,脸色有些惨白,步子也不那么稳当,可与之不协调的是她嘴角的笑意,甚至是有些喜不自禁的笑意。

  知梦问她她只是摇头,抓着知梦的手:“容儿,我也和你一起默经好不好?”

  “贫尼进宫就是为娘娘和皇子祈福,这是贫尼分内的事,娘娘凤体未愈还需将养,实在不需如此劳心费神。”知梦说道。

  “我……反正……算了,就当为祁镇吧。”胡氏说道,口气里竟有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

  知梦觉得有什么事似乎不对。

  huáng昏时分又下起了雪,殿内仍旧是暖暖的,胡氏命宫女把矮桌放到chuáng上,与知梦隔桌而坐,知梦写一句她便这边跟一句,直写到知梦颈酸手软她还在认真的写。

  知梦拿走她的笔:“夜深了,该歇着了。”

  胡氏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如此状况,知梦也就慢慢淡忘了那天胡氏被朱瞻基叫到乾清宫的事,也许只是训诫了两句,反正她也一向不得朱瞻基的欢心。

  二月了,天气总算暖和了一点儿,不过,北京城里自然还是极寒冷的。

  胡氏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了南京,说她在南京几年却从未走出过宫门一步,很想去看看秦淮河畔的风景。

  说完了没等知梦问她便说累了先睡了,朱祁镇今天格外的闹,一直到后半夜才终于肯安稳地睡了,知梦一头躺倒很快也陷入了黑甜乡。

  用过清粥咸菜的早膳胡氏换了郑重的衣服,衣服华贵,脸却是一张素颜,又让知梦想起了那日她自乾清宫回来时的样子。又是不甚协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