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她愁得是如何将这东西呈报给朱棣,想必朱棣身边等着看热闹的也不少。曾经叱咤风云的汉王爷此时连进京请安都被驳回,这两个小小的瓷瓶不晓得上方还肯不肯赏脸尝一尝。
世态炎凉,在宫中尤其明显。保不齐这就是太监受了谁的暗示送来jiāo办给她的为难差事。
“在发愁?”耳边有暖暖的风chuī过,伴着淡淡的佳楠香气,但只是一瞬,佳楠香便又在伸手不可及处了,动作快得让织梦以为是错觉。
“没有。”织梦几乎是下意识的反驳。
“有。”
织梦便不语,无法反驳。
“呵呵。”朱瞻基坐下看那酒坛子,一直看到朱棣进了殿。织梦有些惴惴地过去服侍,朱瞻基跟在她后头。
“皇祖父,天气寒冷,不如晚膳孙儿陪您喝一杯?”朱瞻基说道,朱棣的目光看向桌上的酒坛,眼睛微微眯了下。
“哪来的?”朱棣斜眼瞧瞧织梦她只得做出如常神色。
“回皇上,是乐安呈来的。”织梦小心答道。
“乐安?”声音有所提高。
“刚才孙臣闻了闻,果然香醇,可惜只有两坛,否则孙臣就偷偷搬回去一坛了。”朱瞻基看向织梦:“萧女官,把酒烫一下,如此喝来才更暖和。”
织梦便急忙转身去准备了,生怕朱棣再那样冷冷地严厉地看她一眼。
朱棣晚膳一向很是清淡,今天大概是因为爱孙在座所以添了两道荤腥。
“皇祖父只喝两杯就好,酒劲儿大,一会返上来会不舒服。”朱瞻基拿走朱棣面前的杯子jiāo给织梦:“拿下去吧。”
“你这小子,连皇祖父都管。”朱棣虽是呵斥的话语气却是高兴的。
用过晚膳,朱棣大概是太高兴,所以国事也不谈了,让织梦拿来了樗蒲祖孙俩玩了会儿,虽互有输赢,但朱瞻基手气好赢得多了些,朱棣随手将戴着的沉香珠串给了他。
“jiāo趾贡奉的瑞龙脑可还有?明日拿十枚送去给瞻基。”朱棣说道。
“是,奴婢记下了。”织梦答道,一边收了樗蒲工具,再一会儿朱棣也该歇了。
朱瞻基告退出去了,织梦惴惴不安之感又冒了上来,手心都有些汗意,乐安烧酒这事不知道要不要又提起。
“仗着年轻连件斗篷也不披,这孩子……”朱棣喝着热茶:“去,拿件斗篷给瞻基送去。免得着了凉。”
织梦急忙去拿了件追着出去了,好在朱瞻基走得不远,听到她呼“殿下”便立时停了。
“殿下,圣上让奴婢送来的。”织梦捧着斗篷,朱瞻基身边的小太监正yù接去给他披上他却摇摇手。
“那就有劳萧女官为本宫披上吧。”朱瞻基道。
“这……是,奴婢遵命。”敞开斗篷给他披好又绕到他面前系带子,朱瞻基高了她一头,她抬臂伸手的高度正好,离得这样近那佳楠香的味道自然又淡淡传进鼻端。
“你怎么也穿得这样单薄?”朱瞻基开口,淡淡的酒气飘散开来。
“穿好了,殿下请慢走,奴婢回去复命了。”织梦略微施礼转身走了,虽宫灯照耀,她窈窕的身姿还是慢慢看得不甚清晰,直到大殿的棉布门帘掀起里面灯光照耀才清晰了许多。
“殿下,该走了。”旁边的小太监提醒道,站了这么一会儿还真是有点冷。
织梦进了殿,朱棣好像已睡了,织梦jiāo待太监两句便打算回去歇着了,还没迈两步朱棣开口了:“如果没有瞻基替你开口,你打算怎么跟朕说这乐安烧酒?”
终于还是提起了,织梦立刻跪地:“乐安贡品亦是贡品,平日里奴婢怎样办差此时还怎样办差。”
“嗯,还算不错。给乐安的赏赐你就看着办吧,回头说给朕听听。”朱棣说道。
又是难办的差事,还是没有选择的差事,必须办,只能办好不能办砸的差事。
“是,奴婢遵旨。”织梦道。明日让小太监去礼部拿了给诸王的赏赐明细,比照着给就是了。
第二天,趁着朱棣歇午,织梦赶紧取了十枚瑞龙脑让小宫女送去皇太孙宫中,无奈小宫女竟说皇上jiāo待了,此物贵重,着萧女官亲自去送。
这是什么旨意?以往比这贵重十倍百倍的东西也不止,只让她亲自去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