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暗与流年换_作者:东篱菊隐(45)

2016-10-29 东篱菊隐

  朱瞻墡挠挠头:“我一高兴就给忘了,对不住了萧女官。”

  瞧着他的样子知梦有些动容,这个朱家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同,心中想到一个词:清澈。如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水,缓缓流动着,惬意欢快。

  哦,不对,他还不是男人,只是个少年。

  也许,等他如他哥哥一般的年纪也会是朱家的男人。

  终于,在十二月初皇驾到了北京。那天北京城飘着鹅毛大雪,几乎对面不见人。

  朱瞻墡没见过这样的雪,一跃便从车上跳了下去。那几天他正好有些害冷,朱棣命知梦照顾他,眼见着他跳下去知梦自然也不敢独自待在车上。

  “殿下,雪太大了,您请回到车上去。”知梦拉住他的袖子,他的皮毛斗篷已是一片雪白。

  “萧女官,这雪好大啊。这才是真正的雪,你就让我看看吧。”朱瞻墡道。

  因了他们的缘故,车驾队伍停了,前方隐隐约约跑来一个蟒袍内侍太监,近前了那张本来严肃着的脸立时和颜悦色了:“原来是皇孙殿下下了车,殿下,皇上说了,眼见着就进城了,您再忍忍,到了宫里再瞧,反正看样子这雪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

  这就是朱棣跟前的人,说话儿都圆融,当然,也要看这人值得与否,他们每人心里都有杆秤,看得准准的。

  知梦到现在还学不来,也许正如朱瞻基说的她还是不够聪明。

  城门近在眼前,天已擦黑了,大雪中只朦胧看到城墙巨大的轮廓,那开着的城门里有点点的昏huáng,应该是迎驾人所持的灯笼。

  宫门也近了。

  知梦虽家在北方,但从未来过这元时的燕京,自然更没见过新营建的宫殿。

  宫殿巍峨、庄严、肃穆、大气。就连朱棣所居乾清宫里就有暖阁九间,每间都是上下两层。朱棣指定了一间给她住,倒是好,里面设chuáng三张,可以轮换着睡。

  服侍朱棣歇下已近子时,自己也累得浑身酸软自然也就顾不上到处走走瞧瞧这宫殿是何模样了。

  这座宫殿叫紫禁城。

  早起雪虽仍旧未住,但已小了许多,此时宫殿的模样清晰了。只是与南京的宫殿一样——放眼望去仍旧会有高大的宫墙阻挡了视线,天空仍旧是抬头看见的那一片,延伸不了多远。

  朱瞻墡住在乾清宫东侧昭仁殿,知梦出殿来的时候见他早已冻得脸通红,但仍旧一脸兴奋未退,地上堆了一个个造型古怪的雪人。

  知梦猜他一定会病了。

  果不其然晚上便发起烧来,因为住得近知梦便趁着空闲去瞧瞧,眼见着少年的脸烧得天边的火烧云一般。

  “殿下初来北方还不太适应,这雪以后年年下,您也不必急在一时,否则一场雪一场病哪里受得了。”宫女端来了药服侍他喝下了。

  朱瞻墡微咧着嘴,但宫女退得远了几步便偷偷跟她说:“萧女官,你的语气真像我母亲。”

  “殿下休要胡说。”知梦做生气状。

  朱瞻墡睡了知梦回来复命,出了殿门冷风直往脖颈里钻,北方的冬天就是这样,冷,无处不在。

  知梦觉得常年感觉不到温度的心竟有些微温,也许就是来源于朱瞻墡吧?这样尊贵的少年却如水般清澈总会让人觉得亲近些的。

  南边每日都有折子来,太子父子的请安折也是隔几天便是一道,看朱棣的表qíng朱瞻基的伤应该是无碍了。

  大年很快便在眼前了,宫里忙翻了天,朱瞻墡好些了也跟着忙,不过大多时候是出于新鲜和好奇,尤其,对宫外北地的年俗更是好奇,不过初来乍到朱棣自然是严令不许出宫门半步。

  朱瞻墡便在偌大的皇宫里蹿,今天这里走走明天那里瞧瞧,有天大早上便跑到了宫后苑赏雪,那是他特意下令不许清扫的。

  清冷的雪反she着清冷的光,连着那青松都显得愈发的凉意十足。朱瞻墡就站在千秋亭往外看,赶来寻他的知梦远远瞧着竟忽然想到了一个词:魏晋风流。

  兴许是她的浅色棉裙太过显眼,朱瞻墡瞧见了她,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你可知道驸马都尉沐昕?”朱瞻墡问。

  知梦点头:“知道,但还未曾有幸见过。”

  “沐昕是个嵇康似的萧萧清朗的人物,可惜姑姑早逝,他便不常来宫中了。你可读过他做的诗?”朱瞻墡又问。

  “略读过几首。”知梦说道,不明白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