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危险的人慢慢踱步过来贴在她身后,胳膊一下子便把她环在怀里,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你就不能否认一下么?非得这么直来直去戳我的心?”
“是殿下问的,奴婢不敢撒谎。”知梦说道。
身后火热的气息灼得她害怕,生怕惹得他燃起一场大火把她烧得gāngān净净。
“本来我这一下午都在生气,现在忽然又不气了,你说怪不怪?”朱瞻基抓着她两只手合在一处:“抬出皇祖父遗旨的名头果然好用,容儿,你果然冰雪聪明。”
喜怒无常,果然是朱棣培养出的好皇孙。
“奴婢没有编造什么,只是据实以对。”知梦说道。
忽然觉得,朱棣也许是对的,她不和任何一个皇子扯上关系才会保得xing命无虞。
“呵呵,呵呵,刚说你聪明你就犯了傻。”耳唇又被轻咬了一下:“你没见父皇改了皇祖父明诏天下的旨意?遗旨这东西啊,只在传位的时候有用,其余的么,谁做主谁的话才算数,懂么?容儿,你尽管抬出皇祖父的遗旨,以后我为你抹去就是。”
“奴婢不敢。”知梦说道。
她知道朱瞻基不是那么规规矩矩的人,可这样明目张胆说出来……
“既然容儿你胆小,我便辛苦些吧。”朱瞻基还是笑,嘴唇却不满足只在耳边流连,颈子、面颊也轻轻碰触,寒冷的风chuī过便更冷。
知梦打了个冷颤:“夜深了,奴婢要回去了。”
身子被扳过去与他对面,朱瞻基两手捧起她的脸:“我们一起忍着,等守得云开见月明就是我们的好日子,好么?”
知梦低了头眼光看向别处,忽而又想起他的妃嫔,他也与她们这样说过话吧?
双手不觉便用了力气一把推开他:“奴婢觉得现下的日子也不坏,奴婢告退。”
留下朱瞻基一人有些不明所以。
第二天、第三天……张皇后一直没有来兴师问罪,还是快过年的时候奉旨送礼单去坤宁宫张氏才与她说了几句话,也有些令知梦不明,她说:看在杨大人面上……
杨士奇,他究竟在朱高炽和张氏面前说了什么竟令张皇后都不再深究此事?
年过多了,尤其是宫里的年,实在便觉得无味,一切都按部就班,多了礼数少了人qíng味儿。知梦早就厌倦了宫里的年,但一想起朱棣的话便觉得此生怕是没指望过个暖和的年了。
因为年节时常去坤宁宫故而也瞧见了朱瞻墡的几位待进门的嫔妾,三个豆蔻年华的女孩子,水葱一样水灵灵的,那高氏一笑也有两个梨涡,看着很是和善。
也因为年节,经常称病的朱瞻墡也不能继续称病,知梦倒也见了他几次,他瘦了些,面容有些清癯,每每与她目光相对总像是有什么要说,片刻又是反应过来的样子别开脸。她好像伤了他的心。
年节过完,宫里开始热闹地筹备朱瞻墡的婚事,高氏已被送出宫,据说以杨府为娘家出嫁。
知梦本以为这都是礼部的事却没想到朱高炽竟派她经常往来杨府与皇宫之间。今天是送些聘礼的清单,明天又是带着内宫的裁fèng去给高氏量体裁衣,再来又是带着嬷嬷去教导礼仪,总之,这都不应该是她的差事。
今天,她来看嬷嬷们教导的进度,杨府的侍女说杨大人体谅萧女官辛苦,请到客厅吃茶。
去了客厅却见杨士奇一人坐着,一手时而捋着胡须,似乎思量些什么事。
“知梦拜见阁老。”知梦微微福了福。
杨士奇回过神来立刻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身边,看样子是要扶她起身,但终究只是拢了拢袖子:“此是宫外,萧女官不必多礼,自在些的好。”
知梦在下首的位置坐了半边椅子也不见侍女们送茶上来。
杨士奇看看她又看看门外忽而便又叹口气,像有什么难说的烦心事一般。
知梦便离座跪地:“知梦谢大人救命之恩。”
杨士奇上前扶她起来:“这又是何必,本就是应该的。”
“这世上又有什么是应该的呢?大人与奴婢并无深jiāo,若追究起来,那隔年隔代的qíng分也实在算不得什么,是大人重qíng重义冒了被皇上斥责的险救奴婢一条xing命,奴婢真是不知如何报答。”知梦说道。
杨士奇便长叹一口气:“就因为是隔代才……唉,算了,已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实在亏欠你母亲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