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圣眷夫人”在宫里人眼中不是什么正经路数。
但是,管他们呢,既已走到这一步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了,无论前途怎样。
因为确定了知梦的身份,这后宫久而未决的大事便不能不做决定了,遵从张太后的意思,胡氏册封为皇后,孙氏封为贵妃,叶氏为影妃,所不同的是孙氏虽为妃子但有金宝,这从朱瞻基的太爷爷开始便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孙贵妃有金宝这件事知梦事先并不知qíng,朱瞻基也未曾与她提过,所以,典礼之时知梦总觉得有些什么东西梗在胸中,闷闷的。
典礼毕,朱瞻基说累了,知梦服侍他换了衣裳。
“累!”朱瞻基说道。
“那便歇一会儿吧,到了膳食我再叫你。”知梦说道,捧着龙袍去衣架边铺展开挂好,免得有了折痕。
腰身被轻轻环住:“容儿,你不高兴了。”
“没有啊。”知梦说道。
“没有么?我看有。”朱瞻基说道。
“没有。”知梦说道。
朱瞻基便忽然凑近她耳边:“为了那金宝是不是?”
知梦摇摇头:“金宝跟我又没有关系,我生什么气?”
“我要是你我便气,昨天还和人家甜言蜜语,为了个封号大动gān戈以表决心的,一转头才发现,原来别的女人还有金宝,还开了大明朝的先例,要是我,我就气,气得再不跟他说一句话。”朱瞻基扭捏着说道。
“我不是你,我不气。”知梦说道。
不气,只是有些微的委屈。她不是在乎那个金宝,只是在乎那份特别,如果在他心里还有一个特别的存在,那她这份她便不要了。
朱瞻基收了玩笑的表qíng正正经经地扳住知梦的肩膀,略微弯了腰与她四目相对,然后拽了她的手放在他胸前,胸腔里面心正跳得qiáng劲有力。
“这里,只有一个人。”朱瞻基说道。
“嗯。”知梦点头。
在面对她的时候只有她,面对别人的时候呢?
朱瞻基皱了眉:“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嗯。”知梦又点头:“你歇会儿,我去准备些东西,等你醒了就能吃了。”
“一起歇着。”朱瞻基拉着她一同躺下了,因为殿中放了许多的冰所以很是凉慡,两人挨在一起也不会觉得热,朱瞻基还很体贴地拉了薄被给她搭在腰上:“别凉着。”
这样温柔体贴的男人,如果只是个平常人多好。
朱瞻基,别怪我不信,我想说服自己相信,只是这么多年来我所亲见的都是些喜新厌旧的男人,我怕,只是怕哪天没有了你的温柔爱护我怎么活下去。
朱瞻基,别怪我。
后宫既定,高低有了分明,规矩自然多了。知梦便少出乾清宫,只因出去若见了朱瞻基的后妃她不知如何自处,这圣眷夫人有名没分,谁给谁行礼是个麻烦,所以索xing便不出去。
朱瞻基夜夜宿在乾清宫,日子久了难免便惹得后宫怨声载道,所以,知梦又被张太后召去了,自然又是一番训斥。
出了仁寿宫不觉走到那园子角落,炎热季节蝉鸣不绝于耳,搅得人心烦。坐在树荫下抬头看那高大的树,枝枝相扶叶叶相衬将头顶的天遮得竟密不透风。
萧悦容,你别那么自私,朱瞻基是皇帝,不是民间小门小户的两口子一铺chuáng狗吠jī鸣到天亮的平常男人,他不是你一个人的。
萧悦容,人得知足,朱瞻基这么对你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萧悦容,你觉得自己可怜,可你霸占了朱瞻基他的后妃们不也可怜么?你觉得这些年在宫里活得辛苦受尽了委屈,她们呢,不也一样小心翼翼么?
别百般不愿,委身给一个皇帝这就是你应得的,你得到的已比其他人多了许多,那个“眷”字也只有你有不是么?
俯身揪了些花儿,红的紫的煞是好看,一会儿回去cha在瓶里应该很漂亮,捧着花儿起身却见不知何时多了个人。
“知梦见过殿下。”知梦道。
“……你多礼了。”朱瞻墡有些迟疑,说完了自己又笑:“想了许多日子,夫人两字还是叫不出口,总觉得还是萧女官习惯些。”
知梦也笑笑:“我也是听着萧女官的称呼习惯。”
圣眷夫人,总觉得有些不真实和……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