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池春_作者:九斛珠(71)

2016-10-28 九斛珠

  韩玠饮一口酒,目光落在寝宫门前,“我猜蔡大人定会挨罚,现在只求高大人别挨打,否则底下的兄弟们又该倒霉了。”

  ——高大人是青衣卫副指挥使高诚,秉xing酷烈狠毒,在青衣卫中凶名最甚。他出身微末,年过三十还未娶亲,做事随xing而为、不受拘束,除了会在皇帝跟前屈服外,连指挥使蔡宗都拿他没办法。不过高诚的任xing也有资本,一身功夫和侦缉的本事少有人及,刑讯bī问上更是屡出新招,破了不少要案,若不是他名声太差、出身又太低,恐怕那青衣卫都指挥使的位子早就是他的了。

  卫远道自然听说过高诚的凶名,不由笑道:“他会拿大家出气?”

  “常有的事。”韩玠一笑。

  “那你呢?也被他拿来撒气过?”

  “他不敢。”韩玠勾唇,明灭的火光里,俊美的轮廓却显出狠厉。

  经历过生死,尝受过粉身碎骨之痛,一颗心早已坚硬如铁,除了怕失去谢璇外,这世间再没有令他害怕的事qíng。所以他虽是养尊处优的贵公子,出手却比谁都能狠,也比谁都坚韧不屈、无所畏惧,仿佛面前是烈火地狱,都能毫不犹豫的走进去。

  连一向没怕过谁的高诚,都曾说过韩玠很可怕。

  卫远道很好奇,“我听说你们没事时会打架比试,难道你把高诚打趴下了,叫他不敢动手脚?高诚的本事据说是青衣卫里数一数二的,打到他不容易啊。”

  他是韩玠的挚友,韩玠也没隐瞒,“倒没打趴下,不过他也打不赢我,自然不敢欺凌。”见四近无人,压低了声音道:“这回的事qíng,咱们看着就好。”

  卫远道自然明白他的意思,“回去会转告家父。”

  两人又坐了会儿,便见几名侍卫将蔡宗和高诚叉出来,就在寝宫门口施刑,当着元靖帝的面,每人重责五十杖。

  高诚是个硬汉子,虽然打得下半身全都是血,却也吭都没吭一声,挨完打还自己站起来,到底是受了伤不便行走,踉踉跄跄的进入殿中跪下。

  蔡宗却是世家出身的人,能坐到这都指挥使的位子,一面靠的是查访qíng报的本事厉害,另一面靠的是出身好。他自然没有高诚那样的铁血冷硬,挨到第三十多杖的时候便低低哼着,最后被侍卫拖回了殿里。

  卫远道看完那边的qíng形,啧啧叹道:“像这样把痛全都憋在肚子里,回头不找人发泄,那就不是个人了,还好你能躲开。”

  韩玠哈哈一笑,再瞧过去的时候,就见首辅郭舍、次辅卫忠敏和蔡宗、高诚都走了出来。高诚那里踉跄着不要人扶,蔡宗到底扶着一名侍卫,走近了还能听到他的声音,“……此番多谢郭大人出言相助。”说的是感激的话,脸上却很别扭,仿佛不愿领这个人qíng似的——

  蔡宗不愿涉入朝堂派系争斗,对这位首辅一向敬而远之。

  首辅郭舍却是锊着胡须,笑得像个老狐狸,“同朝为官,自该相互扶持,蔡大人客气了。”

  待得众人近前,卫远道便迎到卫忠敏跟前,免不了跟郭舍客气一番。

  韩玠虽跟卫远道jiāo好,但因出身武将家的缘故,跟卫忠敏和郭舍都不熟,他也不想去蔡宗面前撒盐,只是目光与高诚相对时,咧嘴笑了笑。高诚恨恨的握了个拳头,如风走了,仿佛那伤口一点都不痛。

  众人离去,剩下个韩玠还坐在那里,等周遭的火光都灭了,才瞧见越王笨拙的走出元靖帝的寝宫,跟送他出门的冯大太监客气作别,腆着个肚子走了。

  装痴卖傻,蛇蝎之心。

  可怜前世冯英跟郭舍机关算尽,最终却落得兔死狗烹,实在活该!

  韩玠冷笑了一声,起身离开。

  虽有虞湖落水的风波,第二天狩猎时却还是热闹非凡。

  元靖帝虽年过五十,年轻时却也是拉过大弓打过仗的,到如今虽说拉不开硬弓,每年的狩猎上却也格外有兴致,据群臣们夸赞,那是“天赐之命,神力无敌,打个老虎豹子不在话下。”

  谢璇等人是闺中之秀,自然无需去参加那she猎之事,而是由皇后引着,浩浩dàngdàng的到后山上去观景。站在山腰往下一看,便见整整齐齐的旌旗之下,男儿们穿好了铠甲骑着骏马,颇有神勇之姿。

  元靖帝一马当先,挽弓搭箭,冲入林中。

  侍卫们随行驾侧,亲王功勋子弟们紧随其后,留下朝臣们侯在原地,等着元靖帝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