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翠!”原来,他气极败坏时,声嗓是这样的?有些厉,有些狠,有些懊,有些惧……
但是,何必?好事已成,我虽不能说声恭喜,却也不能泼人冷是呢。
“你胡说些什么?”
“难道我说的有假么?”
“你……你出去!”
“姐姐,我也有孕了,昨日才号定的脉,一月的身孕。”
“出去——!”
晴翠携着呜泣声,还有她一月的身孕,行远。
一个月,已经一个月了呢,就在前几日,我还以为,我会和这个男人天荒地老,可那时,他天荒地老的名单内,已加列了别人。
“远芳……吃些东西罢?”
“好。”我坐起,在他伸来一手扶我时,没有推,也没有拒。
“我喂你。”他端起chuáng前小几上的饭,夹一筷子送我嘴边。
“不必了。”没有拒他扶我,是因我此下的笨拙,与他的儿女不无关系,但喂食这等的亲密行为,我只允许自己爱的男人为我做,他,已无资格。
我持筷就食,细嚼慢咽,要把这每一道补食化成骨,化成ròu,让肚内的小东西们迅速长成。
“远芳,我……”
“我用完膳,会叫丫头们收拾,你先去罢。”
“远芳……”
“还是,你想我食不下咽?”
番外我是魔?(二)
兹他那日脸色灰黯的出去、之后回府,依如之前的每日,先到寝楼探我。这是他的府,他的家,我无权阻他。但夜里,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他在此,尽管我明知他走出这道门,或有另一个女人的温柔为他敞开,但,也就如此了。
他抱住另个女人的那一刻、没有想过我,或者亦有瞬时的想过,却终为身体的需要所掌控。那些晨昏相守时的甜蜜,那些镜前簪花时的旖旎,皆抵不过送上chuáng的一具温香软玉。他也如爹爹,也如这世上每一个普通男子,那一刻,化身厩里发qíng的马,野间冲动的犬,与shòu无异……
我不要了。
我望着寝楼窗外的那方天空,想起自己多少年前的那个梦想,那个渴望飞翔、渴望自由的小姑娘。那时我拥有轻而无负的翅,如今呢?
“娘,娘,这是爹爹给娘送来的花、园里的花开得好美哦。”
茹儿,我的女儿。我回头望着我周身罗绮的女儿,“茹儿,还记得去年夏天娘带你去舅舅的牧场么?“
“呃……”茹儿的小脸皱起,“好臭啦,马也臭,粪也臭,泥泥也好脏哦……”
我金生玉喂的女儿呢。小小的她,记忆竟如此的好,记住了那牧场上的臭与脏,这样的她,我如何舍得带她离开这个金银软窝。
但为她?我可会留此?
不会。
那一刻我才知,我是一个多么自私的母亲。及笄时,为了男人,为了谌始训,我收起羽翼,相夫教子如每一个闺阁女儿,但当男人心不在,我已无理由时,竟不能为我的女儿留下,自私的女人。
“娘,我们不要再去牧场,去牡丹园好不好?花好美,人也好gān净呢。”
我的女儿,或终有一日,你会明白,那美丽、那gān净后藏纳的你尚无法看到的臭与脏,比你在牧场以眼睛所看到的,要甚上千倍万倍不止。但……
我怕是无法教你走过那些路了。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因我不能为你,舍去我的人生。
你的人生,幼时花团锦簇,琴棋书画,如你的娘我幼时所享有过的,至于将来,是遇见一个如你父亲般的男人,还是得配弱水三gān只取一瓢饮的良人,端看天意,端看你的命数……
“远芳。”不知何时,门前伫了那个男人的身影。
我抬眸。自事发,已二十多日过去,我已可以与他平淡相视。“有事?”
因我的问,他的脸又染yīn霾:“远芳,难道我们要永远如此么?”
永远?不会的。
“我们是夫妻啊,我们还有茹儿,还有将要出世的孩子,难道你要他们永远看着,他们的父母冷淡相处形如陌路?远芳,我会听你的……你若不允,我不会纳晴翠进门……哪怕因之会遭人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