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走了那人后,车架继续前行,车中的北璇玑悄悄挑起一络珠帘,目光掠过街边那庄稼汉,指尖一颤,珠帘放下,目中一瞬间涌出热泪。
“公主,主上与殿下安好!”
方才无人听清的话,北璇玑入耳的刹那便已懂了。那是北海话,原来……他们都没死!原来父王与十二弟都还活着!等了这么久,终于是等来了……他们都还活着!
刹那间,心头悲伤与欢喜jiāo加,可北璇玑以手死死掩住口,生怕一不小心泄露了。
只要他们还在,她便有活着的希望与意义。
而那刻,街边一座茶楼靠窗边的位置,一人收回目光,默默听着茶楼里的人说着这位娘娘的身世与来历。
北璇玑将手中外袍披在他身上,“夜里凉,陛下要保重龙体。”
东始修只是点点头,无暇再理会,北璇玑给他披好了外袍后,便转身回了寝殿。
等她离去后,东始修即问申历,“何时送来的?”
“一刻前。”申历回答。
东始修瞬即抬步出了翠樾宫,申历赶忙跟随。
回到栖龙宫,一路上东始修已是理清了思绪,当下宣旨:“命雍王火速领兵救援青州!快去,以星火令送出!”
“是!”申历领命忙转身去了。
栖龙宫里,东始修负着手,像彷徨无主的困shòu般在殿中来来回回地走着,半晌,他猛然唤道:“来人!去把龙荼唤来!”
“是。”门口守着的内侍赶忙去了。
不一会儿,宿直的龙荼便匆匆赶来了。
东始修将手中奏本递给他。
龙荼看过,顿大吃一惊,抬头看向东始修的目光便带出些担忧。
“你去挑选一百名侍卫与你一道去青州。”东始修按着眉心,压着满怀的不安与担忧,“朕不放心七妹,到了青州,你亲自去找她,一定要找回她。”
“是!”龙荼自然是知道这道旨意的重要xing。
当夜,东始修呆在栖龙宫里焦灼难眠,到了五更天便直接上朝去了。
早朝罢后,心qíng烦郁的他照例去了翠樾宫。
自从梁、凤两大家族抄斩,谢、王、陈三家发往冀、闽、雍三州后,宫中的嫔妃便都有些惶惶难安,对着皇帝时更小心翼翼生怕犯错。东始修厌烦那些畏缩的面孔,便是少去她们宫中,而这皇宫里依是寻常姿态的也只凤妃、北妃两人。只是凤妃宫中自大皇儿也去了后,两个男孩加一个女孩,过于闹腾,所以他最常来的后妃宫中便是这翠樾宫了。
这么些年过去,以他对北妃的宠幸,宫中眼红妒忌的不少,可北妃概不予理会,也不曾恃宠而骄,更不格外亲近于宫中其他妃嫔或是结jiāo外臣,只在翠樾宫里安安生生的过自己日子,倒真个如她当日所说,只他一个亲人,也只要他一个亲人。他喜欢呆在翠樾宫里,这里没有百官进谏,这里没有政事相烦,这里也没有畏缩或谄媚,在这里静静喝一杯茶,和北妃下一盘棋,吃一顿便饭,又或是北妃偶尔的小xing子,都让他觉得自在舒服。
皇帝富有天下,可是皇帝却是个没有家的人,他曾经有过家,可在他登上帝位的那刻,在他的弟妹搬离皇宫时,在他的弟妹各奔天涯后,他便再也没有家。没有家的人,有个可以安宁的小憩片刻的窝也是好的。
刚跨过殿门,北璇玑已迎上前来,见他脸色不大好,眼下一圈乌青,不由忧心:“陛下可是病了?”
“没什么,只是昨夜没睡好。”东始修抬手拍拍她肩头以示抚慰,鼻端却闻得一缕麝香,不由道,“爱妃的病又犯了?唤御医来看了没?”
“臣妾这是老毛病,不用唤御医,只把那麝香汤煎一剂服了就好。”北璇玑摇摇头道。
自北妃入宫以来,常犯胸口闷痛的毛病,御医看过后说是心绞痛,开了副方子,其中有一味药便是麝香,
十五章、角声满天秋意寒2
七月十一日未时,昔日鄯王旗下猛将、今日的叛军首领——谷仞领着号称五万的叛军抵达王都。
自攻下溱城后,青州各地
已得国相命令,各城警戒。这谷仞当年跟在风青冉麾下,亦学了些兵法之道,不是鲁莽之辈,他知这些早有防范的城池轻易是攻取不下的,而他起兵本打的就是对方
的措手不及,要的就是速战速决,没有时间来围着守着慢慢攻下,否则等到大东皇帝得了消息,派大军来伐,他只区区数城如何抵挡。是以他直奔王都而来,只要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