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的意思是说,旱时让百姓挖井取水?”风独影道。
“若到旱季,此法是可暂解燃眉之急,但想要一劳永逸却还得再想法子。”久遥说着起身,取过一张白纸铺在案上,再提笔蘸墨,于纸上画。
风独影起身凑过去看,片刻间便见他已在纸上画了一个简略的地形图。
“两城府尹建议的拦河修坝之法不可取,挖一条人工运河也不实际,但是挖一条渠沟却可解朔城之旱qíng。”久遥以笔指着图,“这里下来是澜河到朔城最短的路线,可挖一条一米五深的渠沟,自东向西将澜河的水引到朔城,再在渠沟的两旁植以树木抓牢土壤,便不用担心渠沟会垮掉。”他说完抬头看着风独影,“比起修坝,挖这样的渠沟要省钱省时多了,而且也不用担心雨季渠沟而生水祸,你以为如何?”
风独影听了他的建议早就在心里同意了,是以此刻只是含笑颔首,道:“多谢清徽君的良策,孤笑纳了。”
久遥闻言,眼眸一动,笑道:“那主上可有赏赐给小臣?”
“请问清徽君想要何赏赐?”风独影侧首斜睨他。
“嗯?”久遥放开笔,装模作样地想了一下,看着风独影,“只要主上亲小臣一下就好。”
风独影扑哧一笑,然后抬手在久遥脸上轻拍了一下,“雷霆雨露皆是君愿,清徽君就接着吧。”
“主上不肯亲小臣,小臣亲主上好了。”久遥顺势捏住风独影的手,将她拉入怀中,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才抬起头,“阿影,我们回宫去。”
“不行,折子还没批完。”风独影推开他,重新再案前坐下。
“唉,我竟是折子也比不上。”久遥叹息。
风独影抬头,看着他正容道:“我就像白天都处理完了,才不会占用晚上的时间。白天我是青州的王,要以国事为重,晚上我就只想做久遥的妻子,想陪伴我的丈夫。”
久遥呆了,许久才自心头长长叹息,“阿影,你这样对我,我会奢望着生生世世的。”
闻言,风独影放下手中的折子,伸手握住他的手,“久遥,你都说过生生世世那些太飘渺了,我们先好好地过完这一生。”
“嗯。”久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
翌日上朝,风独影将覃城、朔城府尹调离两城,分别遣往西南边地循城、砾城,另选派能臣为两城府尹。然后又自何叙家族中挑选熟知地理者为督川尹,专门负责澜河通至朔城的渠沟工程,至于各地若发生旱qíng,帮助百姓挖井取水稍解燃眉之急也是督川尹分内之事。
元鼎六年的最后两个月,青州各地安泰,风独影与久遥的日子也过得平静安然。
白日里,风独影忙着朝政,久遥则多待在书房;晚上,两人定都抛开所有事qíng,同栖凤影宫中,或闲聊趣事,或chuī笛赏月,或小酌品茗,或只是静静相伴,恩爱之qíng可比鸳鸯。偶有空闲之时,两人则换了装出宫,虽不能去天涯海角,但在王都里走走看看却还是行的。
过了年后,地处西南的青州便渐渐回暖。
二月初二,久遥去了浅碧山。
碧山书院早有甾城府尹知会,今日会有青王诏书送来,是以院中皆早早准备着迎接王诏,甾城府尹更是亲自在山下等候。
当看到“易三”先生在一众侍从、侍卫的拥护下到来时,书院众人禁不住满目惊愕,直到府尹介绍这就是清徽君时才回神,忙跪地行礼,而后由内侍宣读了青王期待书院多多培养人才的嘉勉诏书,书院上下欢喜一片。
而当久遥站在书院里,蓦然间想起了在久罗山上的日子,作为久罗三位王族之一的他,本负责教治久罗后代子孙,而今物非人亦非,他却依旧面对菁菁学子,这仿佛带有一种宿命式的注定。
自那以后,久遥每月都会到碧山书院讲学三日,他旷澹飘逸的风度,儒雅正直的品xing,卓绝渊博的学识,幽默机敏的谈吐,无不令学子拜服。而在他教过的那些学子中,有的于朝廷效力,有的于民间成才,有的周游天下宣扬著说……皆有凛凛风骨,不同凡俗。
偶尔,风独影得闲时也会陪伴他到浅碧山,别院后经扩建,已作为行宫,曾经一次她驾临碧山书院,令书院上下倍感荣耀与惊喜。
于是,因为青王与清徽君的关系,碧山书院声名大噪,令得整个青州侧日,无数学子向往之,及至后来成为大东朝第一的书院,从浅碧山中走出无数大儒、名士、俊杰……青州亦是直臣、诤臣的摇篮,出了无数为国为民敢于直言犯上的贤臣良吏,而青州之人多轻贵藐权,便是垂髻小童亦有路见不平仗义相助的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