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下是……”
“叫我红衣即可。”
红衣?“冥界的人都喜以衣服的颜色命名?”
“冥界中,除阎王乃经千劫修炼大成,其他都是些死人,一个死去又永远不想再活的人,名字已然不重要了,且随着年长日久,几百年下去,早己淡忘了。阁下若觉得红衣不够庄重,叫一声红衣判官也可。”
“阁下不像判官,倒像位儒者。”
“也许在下生前曾是个读书人罢。”
“既成冥神,自然会有些神通,黑、白二位何以以那等面目示人?”
红衣判官蔸尔,“他们做得便是凶神恶煞的勾当,若生得俊俏清朗了,令得世人人人皆不畏死,世人皆没了死亡这最后也是最大的一层忌惮,这世界又会是怎样一个世界?遑论,神无定态,仙无定容,外人看在眼里的,概多是自己心中所希冀的。”
“熙阁下如此说法,在下是希望黑白二位是那等凶神恶煞模样,于是看得到便是凶神恶煞?”
“或者说,在你眼里,想要夺走那条魂魄的,皆是凶神恶煞。”
“阁下也想夺走她么?”
“不是夺,而是请,恭请。”
“哦?”秋寒月目色警冷,利意陡现。
红衣判官一笑,“她的时辰早该到了,若非她周围有些手段有些本事的角色太多,皆想方设法替她续命,方让她在这尘世羁绊了一年又一年,她便早该回到她该在的地方。”
五十九、狐王的不送(VIP)
“她与你在今世的怨愤,本来就该稍纵即逝,能与她相守一载,已算阁下向上苍偷来的时光,该知足,也该放手了。”
“我不会放。”秋寒月道。他不去细诘对方语中的另层深意,不问纯真如灵儿还会有什么前尘往事,他只知,灵儿除了自己怀里,哪里也不能去。“她是我的妻子,有我所在之地,即是她该在的地方。”
红衣判官叹息,“阁下何必执着若斯?若只是为了这份绝色容颜,以阁下的身份地位,想要找一个超越其美貌的,并不算难事。阁下yù长相厮守,更该找一位凡间女子,方能真真正正与你白头到老……”
“阁下还是省了这些话罢。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开自己的妻子,而阁下想必是一定要把她的魂魄带走,既然两愿相悖,再多话也是枉然,请出招罢。”
“…不能以和为贵么?”
“能,阁下转身离开即可,在下从此早晚三炷清香几盘素果,以示感怀。”
“阁下的香火,本尊消受不起。”
“既如此,请出手。”
“你是凡人,本尊乃冥神,我对你出手就算是以qiáng凌弱。”
“无妨。”秋寒月淡笑。“有机会做一回弱者也不坏。”
红衣判官摇首,“明知结果,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结果未结果之前,谁又知结得是什么样的果呢?”
红衣判官无奈,“本尊生前便是文人,死了更不能与人动武,只好念一堂咒语给你。此咒为悲心咒共有五层,专用以惩戒冥顽不灵的恶鬼。一层只达腠理,若悔过知新,仅受搔肤麻痒;二层即至血ròu,若及时知返,仅受皮ròu之苦;三层即达骨髓,若回头是岸,尚有一线生机;四层已至心脉,心口抽搐,痛不可名状,苦不可名味;五层则行周身,乃身处炼狱万火焚身之劫。你乃凡人,只是一时迷思难度方执意拒捕,本尊今日只念到三层,若你能挺过,本尊便会罢手,今夜算你过去。”
“请。”
“唉!”一记重叹过后,红衣判官面色倏凛,一手高举过顶,食、中、无名三指并拢,随着口念咒语,点向秋寒月眉心。“咪呶哞嘞嚆喏咴咙嗪噯……”
随咒语声扬,一丝细冷由眉心处渗透,秋寒月,盘膝,而坐,眉观眼眼观鼻鼻问心,运力周身,切齿挺受。
起初,皮理之下,渐似有虫蚁蠕噬,麻痒渐起,直至丝丝细细的疼痛仿佛由每处毛孔出出入入,将全身表皮联结得俱营钻麻痛起来……
“秋寒月,此时尔涉内未深,仅为腠理之苦,回头尚及。”
秋寒月额上渗汗,阖目无声。
红衣判官低喟,续念:“喏咙喏咴喹嘞唪咪呒呖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