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妒英才?”风挽华低低重复一句,然后无意识的嗤笑一声,轻轻的低不可闻地道:“不是天妒英才,是人妒。”
“嗯?”宜诚王看着她。
风挽华慢慢地解开青瓷罐外的棉布,手指轻轻地扶着瓷罐边缘,那温柔的手势如同扶着心爱的人。“这是朱雪的血,也是朱雪的冤。”
宜诚王闻言懵然一惊,目光看向青瓷罐。
可风挽华却又沉默着,只是轻轻地抚摸着瓷罐,让宜诚王几乎要以为刚才听到的话都是幻觉。忽然“滴嗒”一声轻响,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的清晰,仿佛是一滴水珠坠落深幽空旷的古潭,dàng起丝丝回音。他知道,那是泪珠滴落瓷罐发出的声音,可他觉得那一滴泪是落在了他的心头,冰凉而哀伤。
“挽华……”他不由自主得在她身前蹲下,伸手去握她的手,那手纤细亦冰凉,令他忍不住加了两分力。他抬手看着她,如同卑微的仆人仰望他的公主那样,“若能换得你不伤心,这世间若有起死回生药,便是有天雷轰顶地火焚身,我也为你去求来。”
那双一支望着青瓷罐的眼眸终于移向他。许久后,那双眼眸中褪去那蒙蒙的泪光,清澈明亮,倒映着他的身影,她轻轻的清晰地带着满怀的希翼问他:“王爷,你会替朱雪伸冤吗?”
“伸……冤?”宜诚王疑惑地重复。
风挽华眼眸不移的静静地看着她,“王爷,朱雪是被人毒死的,你会为他伸冤吗?”
这一回,宜诚王听清楚明白了,顿时惊异变色,“你说……檀将军是被人毒死的?”
风挽华点头,轻轻地揭开瓷盖,将瓷罐捧至他面前,“证据就在这里面。”
宜诚王闻言移眸看向瓷罐,“这是……”
“这是朱雪临死前吐出的血。”风挽华目光揉揉的落在瓷罐里,“那支发簪本来是一对,一支在我这,一支在朱雪那,可那天这支因簪偏偏就落在了血泊中,许是朱雪的魂要告诉世人,他是被人毒害的,不是染瘟疫死的。”
宜诚王全身一震,目光定定看着瓷罐。散发着寒气的瓷罐中,一团黑中带红的冰雪,一支黑色的发簪。银簪变黑,便是说雪中有毒,难道……那个让父皇与皇兄惋叹的青年将军竟然真的是被人害死的?
“王爷,挽华不求别的,只求王爷能为朱雪伸冤。”风挽华再次移眸看着他。
宜诚王目光自瓷罐中移开,然后站起身来,整理一下思绪,道:“这……罐中,你是如何得到?檀将军如果真是被人害死的,那是谁人要害他?可还有其他的人证或物证?”他一边说一边想,这事是他亲自去向父皇禀报领了过来,还是移至倒解府请由他们审理。
风挽华闻言垂下眼眸,抬手将瓷罐盖盖上,又将棉布重新包上,然后才抬首看向他,那眼中的泪光已消,如冰镜透亮。宜诚王触及那样的目光,心中猛地生出一丝莫名的慌乱。
“害死朱雪的,就是当朝三皇子、王爷的亲弟弟————安豫王!”
那声音不疾不徐不轻不重清清楚楚,确如一声惊雷炸响在宜诚王耳边,他猛地睁大眼睛,全身如被定住般,再不能有其他反应。
风挽华抱着瓷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王爷,你会为朱雪伸冤吗?”
“你……”宜诚王的眉头皱起来,似乎是没听清,又似乎是没听懂,万分的费解,他想求证,却不敢。
“王爷,安豫王害死朱雪,你会为朱雪伸冤吗?”风挽华重申了一遍,清晰明了。
“不……不可能!”宜诚王大声道,这一次听明白了,却是无法置信,“你一定是弄错了。”
“王爷若不信,可以叫人来验验这血中的毒。”风挽华将瓷罐捧起,眼眸清凉,可其中的希翼却已淡去,“这血中之毒来自宫中!”
她话音一落,顿时宜诚王如遭巨击,连连后退,“怎……怎么会?”
“王爷是不敢信吗?”风挽华起身走近他,眼眸雪亮,“当日燕城,除了安豫王还有谁有这宫中之毒?朱雪前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忽然猝死,然后便以染瘟疫的原由将他就地埋了。王爷,你觉得这样合qíng合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