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长风招峰引蝶的本事我不是今日才知,不足为奇。但在我已经做好了独守空闺的准备,且搬了两条棉被来弥补无人暖被的缺憾时,他……他怎么又出现了?
“你你你……”灯光下,一身银色戎装的他,的确是美不胜收……但,他他他……
“我我我……如何?”他俯首亲了亲我的颊,再动手卸除虽好看却必定沉重的甲胄,只剩了中衣后,到水盆旁净面净手。
我下了榻,大力掐在他腰间,还拧转了一把。
“臭丫头!“他回首瞪眸,“在找打么?”
是真的,不是梦?我就说嘛,他离开不过一日,我哪里就能想他到恁样地步?
“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夜间才不易被人发现。”
“……不是!”这狐狸是逗我上瘾是不是?“你不是领兵出征?”
他对我睬也不睬,一迳洗漱完毕,方拦腰将我抱回暖玉榻,“这西卫的夏日夜间也冷,冻坏你不要紧,别冻着我的女儿。”
“臭狐狸!”我向他呲了呲满嘴利牙。
他欢悦地一气低笑,“小海,你真是我的宝贝!”
ròu麻qíng话也没用!我嘟嘴,“不说清楚,今天你休想睡在这张chuáng上。”和他已经差不多如影随形了,却还不能知他所有的心机动向,我不喜欢。
“西卫国君的确正在领兵出征的路上。”或许是我威吓生效,他如实道,“一身白甲,一骑自马的西卫国君正随大军行赴边境。”
“故伎重施哦?”
“没错。他们都是多疑之人,不会想到同样的办法我会用第二回。而且,这一回有五万jīng师保护,不会有哪一个刺客傻到这个时候送上门去。”
“可是,你的替身只顶着你的人皮面具,没有你的好武功,也没有你聪明,如何退敌?”
“要退敌的不是他们。五万jīng师到达边境前,就会收到胡族退兵之讯。”
“那是谁?”
“我命杨烈、裴先惑二人,带十几名江湖高手,易成客商,秘潜进胡族境内,为胡族各部落间制造冲突,内乱一起,后院失火的胡族首领哪还有心思助他的大舅哥呢?”
好jian。
“五万jīng师当然也不会空手而回,西进万峰山,由万峰山补充过给养后,会按事前布好的捷径另行他途。”
好jian好jian。
“我还要感谢我的皇帝表哥兼堂兄,如果不是他下来的那一道谕旨,若想找一个能够堂而皇之地集结兵力的机会,还要另费心思呢。”
好jian好jian好jian。
“……臭丫头,你在嘟囔什么?”
“好……好困。”
“睡罢。”他让我枕他臂上,掌风熄了灯火,然后又如往常般放到了我的腹上。
“秋长风。”我终是忐忑,忍不住唤他。
“什么?”
“……如果有一天,你不喜欢我了……”
“嗯?”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不喜欢我了,不用花任何心思对付我,你只要说一声,我就会走哦,真的!”
“……傻丫头!”
46
当初,秋远鹤在太后寿辰之日离京,本有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追拿一股借太后寿庆进京yù迳凶乱的民间叛匪。当然,所谓叛匪,不过是叛他之人,管艳与冷千秋而已。初始即知宴间会有异事发生,正求避之大吉,此时叛逆者行迹为他所察,自是想一石而鸟,遂大方追了下去。出城前,为不落对太后不敬之名,尚向狱察司作以知会。却不想因一道名牌,冠冕堂皇陡成yù盖弥彰。
事起后,昭景帝命秋长风主审秋远鹤行刺案,是yù挑起二人及二人身后系势的争斗,以求渔翁得利。尽管秋长风拉秋皓然作陪,皇帝也不以为毫无可能。
两个被比较了二十几年,又作时了十几年,无时不刻不想将对方击溃,无时不刻不想除之而后快的对手,一旦一方落难,另一方很难不落井下石罢?
昭景帝赌得就是这份人xing。
人xing委实难测,有时,却浅显易握。
秋长风曾道,当那个可以把宿敌铲除的机会放在眼前时,纵算对皇帝的居心一目了然,他仍是忍了多少回,方真正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