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痛?沧海,哪里痛?”
“哪里都痛,婆婆,为什么?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沧海,你不要吓婆婆,什么为什么,告诉婆婆……”
我告诉了婆婆,我把我听到的,一字不落的转述。
我从来就知道苍天不是那个可以滞我走出巫山的人,但我却没有想到,他竟是那个最想把我永远埋葬在巫山的人。只因为,他的天女需要我的血。
不同的是,他不但要我留下,还要我心甘qíng愿的留下,要我带着感恩带着荣耀的为天女奉献……在他的设计下,我就如一个笑话……
“沧海,不要说了,不要说了,是婆婆的错,是婆婆的错啊,婆婆明知道他是你不该动心的人,该拦住他,该劝你别和他走得太近的……”
苍天是苍氏的世子,岂是婆婆能拦住的呢?而沉陷在内的沧海,婆婆想劝又怎劝得住?
“婆婆一味想着我的沧海会拿捏分寸,一味想让沧海休会一个芳华少女该有的心qíng,但怎么也想不到,苍世子他……”
“婆婆,是沧海的错,是沧海……”活该。
对,是活该。我不同qíng。就算心肝脾肺在此时当真裂了碎了坏了散了,我也不同qíng。是咎由自取,是……活该。
翌日,日头依然升起,积雪依然未融。巫山,依然是巫山。我,依然要靠奇苦的香兰糙生血养身。世界,不会因沧海改变。
两天后,面具怪客在我窗外出现。
“小海……
“谢谢你。”
“……我以为,你会骂我多事。”
“的确多事。”
“小海,那天……”那天你一路暗跟着我回来,这两天你不敢露面却远远地探望,怎么,是怕我寻死么?”
“你知道?”
“难道你不知道我知道?”
面具怪客窒了窒,“小海,其实,你很聪明,是不是?”
“不是。”
“你会寻死么?”
“不会。”
“你当真爱上苍天了?”
“和你有关?”
他叹气,而后突然身子一扭脚根跺,话音欢转:“就知道,小海你不把人家当成自己人,人家好伤心哦,人家不依啦,小海~~”
“随便。”
“唉呀呀小海,不能随便,人家喜欢小海,小海对人家却好随便……
他哀声怪调,惊扰了我的自我厌弃,也驱散了浮于我四围的沉沉yīn霾。虽然,该痛的依然在痛,该空的依然在空。
“婆婆,冯婆婆!”有呼喊声自山口一路传来。
小臭冰?对声起时便倏然不见的怪客已不再奇怪,我扶窗起身,眺了眺声音所来方向。小臭冰,我的……弟弟,是在我出生五年之后,我的父母为了天女的血源充沛再次孕育下的另一个工具,但不妙的是,选在同样的时辰、同样月晕之时孕育下的他,血xing稀冷,无法满足压制天女体内邪祟的需要。所以,他在巫族的处境,比沧海更尴尬。自小被扔到了奴户喂养,虽是云氏的公子,却不比府里的下人来得尊贵。倒非是刻薄的nüè待,而是漠视,被人被作无物的漠视。冯婆婆下山采买时,便遇着站在云氏府宅门口,却和自里面出来的云氏家长与夫人擦肩而过的小臭冰一一云忘川”。
他比沧海更令人心疼。当然,这话是冯婆婆说的。我曾不屑嗤之。
那块小臭冰,话比我还少,人比我还冷,除了冯婆婆,面对旁人时就和个哑巴无疑,这个旁人,就是我。单是这不讨喜的个xing便令我无法喜欢,何况他还会择机就要上山与沧海争夺婆婆。
“你来做什么?”
“婆婆!婆婆!婆婆!”小臭冰未理会我的,径自叫着。
既如此,我也不好打扰人家的雅兴,捧了书找到阳光好的地方效仿书中的大家闺秀悠闲去,任他喊破喉咙。反正,一个时辰前我已请婆婆代我到巫山西岭去探望那只爱咆哮的bào躁邻居去了。
“婆婆呢?”某人久寻婆婆不果,问到了我头上。
我不计前嫌地给了他宽容一瞥,将手中的书翻了页。
“我问你,婆婆呢?”
婆婆新买来的这些个坊间故事当真章章jīng彩篇篇好看。“冰块海,你耳聋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