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ūn眠螓首摇了又摇，无力道：“二弟……弟，你再问一遍，我当真会累倒，只因答你的话太多。还有，请称我‘大哥’。”
未幽兰好生委屈，“若让真的大哥晓得，指不定会如何怪我。还有，若相公知我……”
“嘘。”chūn眠挡上了她的嘴，窃声道，“我相公远在南方，你相公到邻县查账，此时莫提他们。还有，我们此时俱是男装，不要动辄提到‘相公’。”
“可是，大……”未幽兰在她制止眸线下，改口，“哥。”
襄jú瞅着二夫人面上难色，噗声失笑，“二公子，您习惯就好了，像奴婢侍候公子十几年，什么事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可是，大……哥的身体……”
嘻，二夫人真是可爱得紧呢。“您尽管放心，公子虽然爱玩，但很知分寸，从不会让关怀她的人担心。再说了，您既然上了贼船，不妨随波逐流。”
听着自家丫头如此评点，chūn眠不嗔不恼，只用拿来装潇洒公子的扇骨当声敲上襄jú脑门，“惯坏你了，是不是？”
“说得正是，公子该反省。”襄jú大点其头，“不过，虽然这日头儿因早上的一场雨没那么毒辣，但毕竟是在夏日，您实在该仔细着身子，咱们出来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差不多也该打道回府了呢。”
“有理，是该回去了。”chūn眠嘴里虚应，信手拿起路边摊上的一个扇坠把玩，下一刻，又跑到字画摊前左品右鉴，“走完这条街就回去。”
襄jú紧步追着主子，“您走慢点！不然，奴婢可要把你扛回家里了。”刚夸了她，便开始要人担心，是真正的担“心”，担忧她那颗“心”。
chūn眠星眸圆瞪，“你威胁我？”
“对。”襄jú呲牙一乐，“您要如何发落奴婢？”
“我……”chūn眠面目一狠，“我会哭！”
未幽兰开眼界了。不仅是这对主仆异于任何一对主仆的亲氛，更想她闺中岁月十七载，哪一时哪一刻不是严守闺诫，遁规蹈矩，只为有朝一日可无可挑剔地为人妇？而如做了人家媳妇后，反倒离经叛道，以一身男装游走当街，之前可敢设想？
“好襄jú，”chūn眠指着旁边一家店面颇大收拾得颇整洁的豆腐坊，和自家的大牌丫鬟好声打着商量。“进里边吃一碗豆腐脑便回去，好不好？”
襄jú竖起一根食指，“吃完一碗便回去？”
“嗯嗯嗯。”
“好罢。”
“襄jú真好！”chūn眠一手拉了她，一手拉了幽兰，“走走走，这家豆腐坊的可是huáng梅城第一家呢，豆腐脑甜滑慡口，包你吃了还想再吃！”
“只有一碗，没有吃了再吃。”襄jú忠厚提醒。
“……襄jú，我决定不宠你了。”落了座，chūn眠冷落脾气忒大的丫头，把脸儿朝向幽兰，嫣然如花，“你尽管吃没关系，大哥我请客！”
幽兰笑得含蓄，应得温婉。而她背之所向的一张桌后，坐着一位锦袍玉带的男子，此时正不经意抬首，将此边粲笑秀靥览进视线，瞳底当即微缩，心神为之所怔。
三十故人
“公子，您瞧那位，到这地儿来吃一碗豆腐，居然穿得恁样光鲜。”襄jú附在主子耳朵边上，悄声言语。
她家丫头，不仅是个小霸王，还是个小八卦。chūn眠舀了一匙豆腐脑送进嘴里，小舌小牙和那些慡滑物忙络着，眼睛捧场地向襄jú觑指的方位睇去，眉峰浅浅一蹙，捏着汤匙的手指微顿，随即，照吃不误。
“嘻嘻，您都被姑爷养刁眼了，有姑爷在那儿摆着，任是潘安宋玉您也看不上眼。”
chūn眠撇撇嘴儿，“那是自然。”
“但奴婢怎觉得那人盯着您不放？”
“你多心了。”
“不是多心，他的确是盯着您的。奴婢听说啊，这达官贵人里有一种极坏的习气，女美人都嫌不够，还要找一些男美人，您说，他是不是看您扮相俊俏……”
咳。chūn眠是不想睬她来着，但念在奴不教主之过的圣训，只得道：“襄jú，这世间，有一种东西叫做内功，内功练得高深了，可使耳聪目明。能在黑夜里能视物，也能把一般人听不到的悄悄话儿听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