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宁进门先跟她打招呼,出了秦姨娘的门立刻来向她说明qíng况。只是不知道等会她会不会借口去杨氏那里?
思忖间,十一娘笑道:“那就有劳济宁师太了。秦姨娘也没有其他什么嗜好,就是喜欢敬敬菩萨。”
济宁虽然想亲近永平府侯夫人,可也不曾想卷到内宅的争斗中去。
她和十一娘寒暄几句,夸奖内室窗台上的摆设,然后说起四月初八的佛祖生日来:“……太夫人每年都去药王庙,那也是为了早逝的二爷。如今侯爷赋闲在家,太夫人也应该为侯爷去上上香了。只是我们庙里供的是观世音菩萨,要不然,就要请太夫人去我们庙里拜拜了。”
并不直接推介慈源寺,由是一副拳拳之心为徐家打算的模样,十一娘再一次暗自在心里点头。
chūn天的阳光明亮而温暖地洒落在永平侯府东小院第一进院落的屋脊上。屋檐的yīn影下,杨妈妈正弯腰和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丫鬟说话。她笑容亲切地点了点头,赏了那小丫鬟几个铜钱,然后快步撩帘进了屋。
杨氏正坐在内窗临窗的大炕上纳鞋底。
“小……嗯,姨娘,”她忙改口,“我刚才听说,秦姨娘请了慈源寺的济宁师傅过来。她刚从秦姨娘院子里出来去了夫人那里。”说完,目光中隐含焦虑地朝杨氏使了个眼色。
杨氏闻言头也没抬一下:“是吗!”声音很随意,纳鞋底的动作却比刚才要快了些。
杨妈妈抬头看见墙角立着的小丫鬟,立刻恍然,她先亲自去给杨氏斟了杯茶,然后才吩咐那小丫鬟:“你去看看厨房的饭做好了没有!”
小丫鬟应声而去,杨氏这才抬头,脸上已露出几份急切:“妈妈万万不可去见济宁师傅!”她说着,声音已低如蚊蚋,“如果伯父有事,自然会想办法来告诉我,我们却万万不可自作主张与人接触,或是带信回杨家。要知道,这周围可都是徐家的人。我们可不能让别人抓到什么把柄。”
杨妈妈听着犹豫:“可侯爷……”
“侯爷不到我这里来,难道我还能到伯父面前告状不成呢?只怕别人听了还会笑我没手段。而且就算侯爷看在伯父的面子上勉qiáng来了,难道我就能生下儿子不成?就算饶幸生下了儿子,难道就能保证他顺利地长大不成?既然一时的宠爱不能保证一辈子,来了又有何用?”
“可府里的人……”
“她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杨氏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眼底却有寒光转瞬即逝,“成王败寇。有资格生气恼怒之人,从来都是胜利者。”
杨妈妈默然。
杨氏就侧身从一旁的藤笸里拿出一条尺长绣了蝴蝶桃李的襕边来:“妈妈帮我滚个边吧!”
杨妈妈应声接过,坐在了炕边的小杌子上,做了几针,低声道:“姨娘,你有帮文姨娘做襕边综裙的时间,还不如多到夫人身边走动走动或是帮着夫人做条综裙,总好过在一个失了宠的姨娘身上下功夫。”她说着,停下手中的针线望着杨氏,“四月二十四日就是太夫人的生辰,听说往年夫人都要亲手为太夫人做鞋袜、衣裳。姨娘在夫人面前小意殷勤些,说不定夫人会把这针线jiāo给姨娘做呢!”
“妈妈这话说的可没道理。”杨氏盯着手时的针线,轻声地道,“夫人既然把我jiāo给了文姨娘,我就应该把文姨娘当夫人似的敬起来,做鞋做袜,端茶递水,这才是本份。怎么能越过文姨娘去孝敬夫人?不仅会让文姨娘心生不快,夫人也会觉得我太过急切。至于为太夫人做针线的事,府里针线上这么多人,燕京大大小小的绣坊,宫里针线局里从大江南北选来的绣娘,难道就没有一个比得上夫人不成?说到底,不过是夫人要孝敬太夫人的一片心,她就是绣片叶子,也比我绣一朵花来得珍贵。这些没有尊卑的话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又吩咐杨妈妈,“快把这条裙子做好,文姨娘能穿着去给夫人请安,这才是我的体面。”
杨妈妈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低下头去为襕连滚边。
文姨娘笑盈盈地望着手拿徐令宜赏的桃花粉彩提梁茶壶啧啧称赞的乔莲房:“妹妹坐下来喝杯茶吧?”
乔莲房笑着应喏,和文姨娘一左一右地坐在了临窗的大炕上。
秋红亲自上了茶和点心。
两人絮了几句闲话,文姨娘笑道:“今天乔妹妹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坐坐?”
乔莲房笑道:“之前只知道在粉院子,却没有想到是文姐姐搬到二少爷的旧居来住。所以今天特意来看看。”说着,让绣橼送她自己画的一副水墨画做贺礼,又打量文姨娘的屋子,“这么一修缮,可比姐姐原来住的院子还要qiá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