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本大爷看得见你?”
“当然是因为我想使你看……”他眉心收紧,浑无好气,“你来这里是专为了问我问题的吗?”
她撇嘴:“小气。”
他不予置评。
她摸颌,再抛一问:“这四位石头兄还可以保你多久?”
“顶多半个小时。”
她沉吟须臾,道:“既然如此,本大爷也爱莫能助,告辞。”言罢,拔脚就走。
“……你是认真的吗?”他蹙眉。
她回头,咭咭怪笑:“本大爷贴心吧?怕你站了半天手脚僵硬,给你讲个笑话解解困乏。”
他唇角毫无诚意的扯动:“非常好笑。”
“……三天不见,刮目相看啊,天帝老爷。”她走回来仔细审视,“你确定自己是真正的天帝老爷?没有被什么脏东西附身呗?”
他面无表qíng:“你救是不救?”
“吼,这就生气了?”她笑得越发嚣张,“既然天帝老爷已经开口相求,本大爷勉为其难救你一次也没有关系。”
“谁求……”
天帝阁下尚yù与她分辩,忽见面前绿意弥漫,枝叶藤蔓迫不及待地向四面八方扩张,恣意侵占。所过之处,雾霾消尽,云烟退散。
秋观云犹嫌不过瘾,画一个风符,将种子向更远更广处播种成活。
“风儿啊,今日就看你的表演,把种子撒满每一寸土地……”
“……请住手。”一声细弱的声线幽幽传来,“天帝阁下,请您饶过修安一命。”
擎释一怔:“修安?”
秋观云好生纳罕,环顾寻找:“刚刚不是表演过了?”
“我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你的幻觉。”一道缥缈的身影从两株树gān间行出,朝天帝弯腰致礼。
“……修安?”擎释眸色深沉,“你一直都在这里?”
修安颔首:“这是父亲大人为我修建的养安之地,我死后,父亲就把我的魂魄送了过来。在此处栖息五百年,便可获得新生。”
秋观云暗念了几声咒语,确定道:“你是真的没错,方才……”
“方才我走进你的幻觉,一半是想晓得新生的优昙罗是何面貌,一半想把你唤醒。”
秋观云恍然大悟:“令尊把天帝老爷困在此地,是为了给你做伴呗?”
修安素净的脸颜上微生怅惘:“我知道父亲正在做的一切,却无法离开这里,也无法劝动父亲。我看着天帝阁下受困于此,也无能为力,只有祈祷救驾的诸神尽快到来。可是,你的力量不受这个阵法的限制,实在太过qiáng大,几乎将我聚集了不到三成的灵气趋赶殆尽,还请手下留qíng。”
“但如果不这么做,便无法冲破这个阵法的结界,也就救不出你的天帝阁下呢。”她点漆般的瞳仁滴转,“天帝老爷来决定如何?是救你,还是保住修安正在恢复的魂体?”
擎释覆眸,良久不语。
秋观云坏笑:“一个是自己的命,一个是妻子的命,很难选择吧?”
擎释掀睑:“你很享受这个时刻吗?”
“不行吗?”她高昂螓首,“我也想替优昙罗知道一下当恋人换成妻子,当优昙罗换成修安,是不是有所不同嘛。”
“当然不同。”擎释沉声一叹,“收回你的法力吧。”
她美眸大睁:“选修安?”
擎释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她双手掐腰:“那就说服本大爷。”
他沉默了下去。
她耐着xing子等待。
“当初……”擎释声嗓平浅,“如果在我和优昙罗的xing命间选一条换取那场战争的终止,必定是我,只能是我。”
她眉梢傲扬,亮丽的瞳眸内写满怀疑。
“那场几百年的战争不是我自己的事,许多可以拥有长久xing命的神相继战死,许多同伴受到了不可修复的伤害,更莫提那些毫无自保之力在战火荼毒中苦苦挣扎的人类。倘使那时我能够用自己的xing命换来今天的和平,我不会有任何犹豫。”擎释注视着这张倔qiáng无畏的丽颜,“所以,我不会剥夺修安弥足珍贵的重生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