诬陷傅庭筠固然是他的不对,但是以俞家的权势,何须做到如此的地步……
他心里是不以为然的。
可迫于父亲的威严,又不得不屈服。
尽管如此,这生平第一次的道歉,却磕磕巴巴地始终难以说出口。
赵凌看得分明。
早知错了,何必派了人去掳左俊杰?
他冷笑,正yù出言责问,坐在旁边的傅庭筠却突然轻轻地咳了一声,放下茶盅,端容道:“俞公子,你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曾说过,我已被傅家除名,你我已是各不相gān的两个人,但俞公子欠我一个退婚的理由,由不得我要追问。俞公子当时也说,若是没有道理,傅家的人不会同意退婚。现在傅家和俞家的长辈都在此,我还是那句话,俞公子为何要退婚?”
“我那时候太年轻,一心想科场成名。”不用再说那些让他觉得耻rǔ的话,俞敬修松了口气,有些急切地道,“乍闻小傅大人科场舞弊,实在是接受不了……”他说着,瞥了傅五老爷一眼,神色间难掩不屑,“所以才会……”
傅家的两位老爷刹那间脸红如血。
傅庭筠却扑哧一声笑。
花厅里的都错愕地望着她。
傅庭筠见状嫣然一笑,朗声道:“俞公子,俞阁老这样的有诚意,就是我这个心怀愤恨而来的人都被打动,你是俞阁老的儿子,事到如今,看着俞阁老这样为你付出,你竟然无动于衷,依旧满口谎言,怎么不令人可笑?”说完,脸一板,目光如霜地望着俞敬修,“又怎不令人齿冷?”
俞敬修一愣。
俞阁老老神在在,不动如山。
赵凌看着,心中凛然。
傅庭筠眼中飞逝一道寒意,却语带戏谑地笑道:“怎么?难道俞公子不好意思说?”
俞敬修神色微促,眼角的余光瞥了俞阁老一眼。
俞阁老呵呵笑了起来:“年轻时做出的荒唐事,不免难以启齿。”
傅大老爷也抹着汗道:“都是过去的事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哦!”傅庭筠挑了挑眉,“我听人说,俞公子的岳父范老爷为人端方,长女的婚事挑了又挑,直到十八岁才定下来。可在次女的婚事上倒显得颇为豪放,我的‘死讯’传出不到一年,就允了俞家的亲事,可见范老爷对俞公子是青睐已久了……”
俞敬修脸色大变,怒然喝断了她的话:“赵太太,你这是什么意思?”
傅庭筠拍案而起:“我正要问俞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呢!”她面带讥讽地斜睨着俞敬修,“接受不了科场作弊,却拜了柳叔同为师,还能随意翻动以狂放不羁而闻名的柳叔同的早年时文;一时气愤,却能汲汲营营地找到了左俊杰,还以保他考中进士为诱饵让她诬陷我,”她说着,冷冷地看了傅五老爷一眼,寒声道,“你以为别人都是傻瓜,做事从不经大脑,任你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她肃容望着俞阁老,“你所谓的道歉,所谓的知错,就是这样的吗?恕我不能接受!”
望着滚落在脚边的茶盅,傅五老爷心神俱震,他呆呆地望着傅庭筠,好像从来不曾见过她。
傅大老爷别过脸去。
俞阁老有些尴尬。
一时间,屋子里落针可闻。
赵凌慢慢地站了起来:“我们回去吧!看来,我们来错了地方。”
傅庭筠点头,随赵凌往外走。
“请赵大人留步,”俞阁老忙道,“有话好好说,这样发脾气,是解决不了什么问题的。”又道,“年轻人有血xing固然值得称赞,可要是一味的只有血xing,却也容易闯祸。太平盛世,京畿重地,竟然有人公然地打家劫舍,顺天府尹治下太松,应该适时杀一儆百才是。赵大人觉得如何?”
第184章 翻脸
看似温和谦逊的俞阁老,此时才露出獠牙。
傅庭筠冷笑。
赵凌更是毫不客气地道:“俞阁老所言甚是。太平盛世,京畿重地,竟然有人公然地打家劫舍,那顺天府尹责无旁贷。何况此事正值皇上下定决心整治吏治的时候,想必那顺天府尹会很快结案,给受害的百姓一个jiāo待才是。”然后他朝着俞阁老拱了拱手,“俞阁老如此关心黎民疾苦,想必还要很多事要忙,我们就不打扰,先行告辞了。”说完,带着傅庭筠扬长而去。
望着赵氏夫妻的背影,俞阁老面沉如水。
已走到了院子中央的赵凌却突然转身,笑道:“对了,我听说现在掌管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叶碧在都察院做了十年的副左都御史,当年要不是俞阁老突然入主都察院,他早就做了左都御史,不知道有没有这件事?”说完,笑着转身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