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远陌,南院大王府的二少爷。九岁母死父逝之后,骑马断了双腿,被扔在这间独室之内,断伤处未涂药,随意困扎,任其自愈自合。每日被恶奴bī用一餐饭食,使其饿不能死。在足不能行,食不得饱之下,他只能瘫卧chuáng上,两腿伤处剧痛,痛生火,火生毒,毒素蓄积体内,身生疮,疮不得理,化脓,脓水破淌,染了好肤,生疮,化脓……
至今已三年。
三年。她在地宫内的三日,已如在阿鼻地狱滚过一圈,这三年,他又是如何熬过?
“但凡你还有可救之处,我便不会放弃。我能不能救你到底,端看你自己的出息。”她言讫,阖了门,飘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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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楚远漠尚未就寝。
书房内,府内各管事及侍卫总长俯首默立面色暗沉的主子身前,噤若寒蝉。
十几日前,潜进府来的刺客来去自如,杳无痕迹,极大挑战了南院大王府的威严。而至今,查无进展,更有悖南院大王府素来水准,相关人等莫不汗颜愧怯。
“怎么都不说话?本王的诸位管事和侍卫总长都哑巴了不成?”楚远漠话落,诸颗头颅埋得更低。
“不说话,事qíng便有所不同么?不说话,本王王府的守卫便天衣无fèng了么?”
“奴才们失职……”
“本王不想听些废话!”楚远漠浓眉厉扬,“尔等查不到刺客行踪,那恁多天又查到些什么呢?”
被赐了楚姓的侍卫总长楚河见两旁都无人回话,道:“依那日刺客与王爷过招时所用的武功套路来看,用得好像是东瀛剑术。奴才已差人全城暗查近期是否有东瀛人出没。”
“这也算一个说辞。乌达开,你呢?你又有何斩获??”
乌达开忙不迭道,“奴才以为刺客可以在府内来去自如,对府里地形必定有所了解。进府前想必已在府里暗伏了几日。奴才正对府内人员逐个排查。”
“可有可疑人选?”
“府里的老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对王爷忠心耿耿没有二话。近来新进府的,后厨有一个,洗衣房有两个,还有一位是……”暗睇主子一眼,他小心道,“是樊先生。这四人中,后厨杂役当夜和一大群长工睡在一块儿,睡得像死猪。洗衣房两个奴婢也和一大群人睡在通铺上,有目共睹。唯有樊先生得太妃恩赐,独居一室,无人为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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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乌总管,居然还是个棘手人物。
樊隐岳由房顶跃入夜色时,暗道。
梁上君所传的轻功心法中含guī息之道,一旦收敛声息,如入假死之状,吸纳全无。任对方内力如何深厚,也难觉隔墙有耳。上一回故透声迹,试探出了南院大王与这座王府的实力,得论:楚远漠武功在她之上,护卫集结速度惊人,而南院大王府内教人畏惧的,绝不止一个王爷名号。
此一次,她无意惊动房内人。
乌达开对她的猜疑,是仅仅出自常规推理,还是来自小王爷为她出头时所种下的恨意?
更甚是,她在不自觉中泄露了珠丝马迹,令人将她与刺客联想一处?
这座王府,竟人人都不能小觑。
隐三五
炉花鼎盛的暖轩内,栽植在硕大缸盆里的腊梅绽放,似是为了欢应太妃的兴致盎然,枝瓣摇曳煞是浓艳。
“小樊,本太妃真是服了你,学问好,戏唱得顶尖,连医术也恁样的独到,你这个人儿,还要不要别人活了?”在丫鬟服侍下,手捧暖炉、裹着貂皮褙子的叶迦氏品尝着黑玉葡萄,不时与坐在右手的人欢声笑语。病痛得除,容光照人,如何不喜?
“太妃过奖。糙民只是对经络稍有偏通,当真遇上疑难杂症,也只会束手无策。”
“本太妃没过奖,是你过谦。那些个大夫自称名医,赚了一堆银子,病却治得不上不下,幸好太妃还有小樊。慡落,把我给小樊准备的东西拿上来。”
慡落捧上了一件锦缎披风,哗地抖落开来,登时波彩流动,光艳四溢,紫色的缎面配之颈领处一圈雪色狐毛,彰显贵气。“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太妃看樊先生穿得单薄,命奴婢为裁了这件东西,樊先生莫要嫌弃奴婢的针线粗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