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有些深了,穿过御花园时我也有些害怕,小心的避开了巡夜的侍卫,来到烟波亭。没有带琴,却带了三哥去年从江南回来送我的紫玉菱花萧,让皓月和小荣子在一旁候着,我凭栏而立,望着远远的栖凤台,我在想自己当初的决定是不是正确。到底是想办法得到皇上的垂青,做个有底气的皇后,也为凌家在前朝的势力做一些保障。还是随自己的心意,随皇上心中所愿的那样,默默的避世,安静的做这个有名无实的皇后。
风chuī起了我鬓间的长发,我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轻裘披风,手触及紫玉菱花萧,一点凉,想起了远在江南的三哥,从小三哥是最疼我的,大哥深沉又比我年长许多,我懂事起大哥已经在朝为官了。二哥在军营的时间多过在家,只有三哥比我大不了多少,从小一起从师,什么他都护着我。这萧是我无意中听说又无意中向他提起,没想到三哥就细心搜罗来送给我。现在自己在这冰凉的皇宫中,见不到任何亲人,有名无实,想避世却避不开,到底该怎么办?chuī起三哥喜欢的《流水浮灯》,略带哀怨的曲子飘dàng在西子湖上。
突然有人拍手,我惊得回身,隔着羽纱帘,借着月色,能看出来是个男子。
第七章
“什么人!”夜色中一道寒光,小荣子的长剑搭在那人的肩头。皓月连忙走进帐中来到我身边,低声说:“怎么办小姐?”我没有说话,心跳得厉害。
夜空中响起男xing慡朗的笑声,小荣子不敢妄动。“姑娘好萧声。”他开口说到。“敢问您是?”我qiáng做平静的开口。那人没有说话,手中变出一只白玉萧,夜色下闪着温润的光,仿佛他的肩头没有利剑,自如的chuī着我刚才的那一曲流水浮灯,却是不一样的感觉,少了哀婉,多了轻灵。我站在原地不动被他的萧声吸引,他chuī萧的水平在我之上啊。可是,这世间能在我之上这又能有几个?我的乐器音律是大羲朝造诣最高的乐师清流子所教,当年他流落京城被父亲所救,在凌家当门客时教了我,之后被父亲举荐进入宫廷乐师,深受先皇喜爱,封为天下乐师第一人,可遗憾的是他再未收过弟子,我从师于他的事父亲也从不向外人说起。
我暗暗吃惊着,一曲终了,出乎意料我竟不由拍起手来,帘外人双手一揖,看着远处一盏渐近的宫灯:“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匆匆离去。远处的宫灯与那抹渐远的身形会合,一同朝廊外走去。
“小姐。”皓月怯怯得叫了我一声,我收回目光:“回宫吧,夜深了。”
第二天用过早膳,我抱了琵琶,正想去烟波亭,可是走到坤宁宫门口,又返身折了回来。正在收拾内堂的皓月不解:“小姐,您怎么回来了啊?”我让紫樱将琵琶收进红木匣中,解下身上的灰色蜀锦披风,默默的坐在窗前,看着窗外清晨明媚清新的天空,不做声。皓月端上银耳冰糖燕窝粥放在我面前:“小姐,先喝了吧。”我端起浅口白玉莲花碗,用银匙搅了搅里面的粥,又放下。皓月上前接过:“小姐,不烫,温度正好的。”说完又要递给我。我摇摇头:“你去把惠jú叫来。”
“娘娘,您找我?”惠jú站在我面前,手上还拿着拂尘,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皓月和几个太监,笑了笑说:“你们几个去忙吧,惠jú你陪我说说话。”皓月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疑问,见我只笑,就带着其他人出去了。
惠jú奇怪的看着我:“娘娘?”我慢慢的燃起花梨木八仙桌上的百合香,停了一会儿才说:“惠jú,自那日柳妃来之后,她再来过么?”“没有了娘娘,之后您不就送子孙饽饽给她了么。没有来了。”“哦。。。。。。”我凝神了片刻,惠jú见我不再说话:“娘娘,那小的先下去了,一会儿huáng敬要送食材来了。”“下去吧。”我看着惠jú就要到门口的身影,突然说:“惠jú,你拿套你的衣服给我,再把皓月的腰牌拿来,然后去小厨房吧。”“娘娘?”惠jú不解。“去拿吧,皓月在坤宁宫内是不带腰牌的,还有,别跟皓月说。”我眨眨眼睛报之一笑。“是。”惠jú领命下去了。我端起已有些凉的燕窝粥,吃了两口,露出了一丝浅笑。
惠jú拿来的是一身银灰色的中等锦缎侍女服,上面有朵朵浅粉的jú花,我从首饰盒中挑出几枚雏jú样的簪花把头发盘成最简单的髻,拿了皓月的腰牌悄悄离开坤宁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