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求凰_作者:猗兰霓裳(219)

  我听了她的话呆了半晌。丽妃没有察觉只继续说道:“当时他说我孟家世代忠良,又为国牺牲颇多。这匕首是曾经我长兄缴回的,赐予我,算是保我平安之符。”

  我定定的看着那匕首上镶嵌的三颗翡翠明珠不言语。那锋利的刀尖流过一道银光,丽妃突然大哭起来,凄凉的声音响彻在冷宫萧瑟的上空。她突然扯下自己裙袍的一片,用匕首割开手指,以血写下“飒飒凉风chuī汝急,汝身孤特应难立。谩临风、三嗅绕芳丛,歌还泣。”丽妃写好后仰天长笑,极为哀摄人心。她笑了许久,我只平静的看着她。

  “皇后娘娘,”丽妃向我拜了三拜:“罪妇深知家父所犯过错难赦,但还求娘娘将此诗此刃jiāo与皇上,求他给我父亲一条活路。”她额头重重得磕下去,抬起时,苍白的面上有血顺着高高的鼻梁流下,美艳而诡异。

  我接过收进怀中:“本宫定在皇上面前力劝。”我垂了头,有风瑟瑟chuī起我的裙角,漫漫在微huáng的糙地上,如同风的影子。

  之后我转身离去,不曾回头,却感受到丽妃决绝而悲凉的目光,如同一根坚硬的刺,刺进我的心上。

  那把匕首当夜便派上了用场。而那绢残布,我用坤宁宫里燃烧的香烛,仔细得焚了gān净。只是那火带来的灼热感,一直留在了心上。孟翰之之罪,秋后,已是最开恩的处决,我不能说什么,也不会说什么。

  应知闺内善周旋五

  太阳还没有露出头来,不过天际间已经有了浅红的光亮。清晨清凉的风透过半开的菱窗拂在面上,令人jīng神一振,晨起的慵懒一扫而光,我披了件绯红寝衣走到窗前,不知为何,心中有些许的孤单,思绪里一直有一个身影被我刻意得隐藏,只有在这样寂静的时刻,才会不由得出现。

  他的目光,柔和清朗,总是带着温润的笑意凝视着我。所有的寒冷似乎都被这chūn光般的目光扫去,只留温暖在心。

  我不由双手护在身前,有泪静静滑过面颊。

  次日清晨在镜前踟蹰了许久,终还是挑了件银白洒朱砂的复纱罗裙,腰间浅红丝绦缎带,一直垂到裙底。挽一个摇摇yù坠的堕马髻,唯一只老银点翠jīng工孔雀羽簪,腕上一串彩珠手钏。腰间的绦带底端缀一双细小的紫金铜铃,行走间有清亮可人的“叮咚”声传来,倒是有几分尚在闺中的味道。

  我想着,这毕竟是去见我最喜欢的三哥。即使岁月将我们的身份改变,但这兄妹的身份,却是终变不了的。

  选在了丛芳榭处相见,此处垂虹驾湖,婉蜒百尺,修栏夹翼,中为广亭。纹倒影滉,漾楣槛间,凌空俯瞰,一碧万顷。

  大哥与三哥垂手而立,站在广亭上并肩观望着面前的疏胜绝景,言谈甚欢。我远远得站在一旁,轻声吩咐了身边的小太监不要出声。我深知,此日一见,下次,又不知何时了。

  只是安静的站在一丛杏花之后,看着三哥面如冠玉,眸似朗星,大哥沉稳持重,却也带了自在的笑容。我听见他们在吟诗,句句佳妙,不愧为两届状元郎。

  惠jú轻轻得拉了我的袖角,低低的说道:“娘娘,时候不早啦。”

  我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三哥先回的头,有那么一瞬,我似乎是回到了在凌府的日子里,眼前漾漾湖水衬进他的眼底,化做金光点点。

  我正yù上前,就见大哥与三哥跪拜下:“吾等参见皇后娘娘。”我已经伸出的一只手无力得垂了下来,眼角酸涩,好容易忍住轻声道:“两位哥哥不必多礼。”

  广亭里早已摆放了应时瓜果,我与两位兄长坐定,便让那些宫女太监远远得守在亭外十步远处,如此,才放心下来。

  三哥端着一盏窑变釉双卷糙耳杯慢慢得饮着,大哥与我说着些前朝之事,多也是如今国中之qíng。我只安静的听着,间或扫一眼坐在身边的三哥,他似是在听,却又没有听的神qíng极安宁,我不由就笑起来。

  大哥略为不满的看了我一眼:“跟你说这正事,你又。。。”

  我执起手中一把素扇轻掩了面,仍挡不住充满了笑意的眼睛,声音却正式起来:“大哥,难道你不知,后宫不可gān政的道理?”

  大哥不屑一笑:“要真是不可gān政,你为何悄悄拖人送信给我,要我暗中彻查孟翰之之过?若不是那些,他也不会落得秋后问斩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