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去书房了。”苏钰笑着伸手敲他脑门一下,只当他越来越爱撒娇。沐尧还在不依不饶,勾了苏钰的手指问:“钰哥哥,你看森表兄打起人来那么凶狠,你跟着他肯定要受气,受了气就等于受了欺负,啊,说不定也会那么打你哪!”沐尧眼睛转了转,看着苏钰又笑着露出了小虎牙,商量道:“不如你跟了我家去,我一定对你比森表兄对你好的。”
“那我倒要好好想想了。”苏钰装作一副沉思的模样,看着头顶上那一片方圆。
“我有好大好大的纸鸢,你来了我让姐姐带了我们出去,去云阳山上看,好多的纸鸢一齐飞起来那才好看哩!”沐尧听了比手画脚的讲的更起劲了,苏钰听到云阳山三字不由心神恍惚,以前君爹爹也给他做过纸鸢,还没飞起来就被君哥一泡尿打破了纸面,气的君爹爹满云阳山的追着他打,自己也心疼的哭了几日,那个时候云阳山上还是到处青翠一片的。苏钰想的远了,回神了才发现已经到了西厢书房,白沙沙的雪粒子落在青黛色的房瓦上,配的清楚分明,下雪了。
苏钰往手里哈口气,旁边的沐尧也跟着学,在嘴边上捂热了手却笑嘻嘻的来捉苏钰的,学着大人式的语气,道:“我知道你怕冷,我给你暖着,不怕。”沐尧小小的手软软的握着苏钰的,还时不时凑到嘴边上呵气,手指碰到热气痒的厉害,苏钰想抽手回来却被他抓的紧紧的,一时挣不开,笑了道:“再不放手进去,先生又要念了。”沐尧这才松了手,恋恋不舍的跟着走进书房。
先生受不来江南的湿寒,早早的裹了黑貂袍子,捂得严严实实的正拿了书在看,见苏钰他们进来问:“外头下雪了?”
苏钰扫了扫肩上的雪,点头说是。两人在书桌前挨着坐好拿书准备念诵,沐尧搓了搓手,笑了说:“今年的头一场雪呢。”
先生看向窗外的神qíng便有些恍惚了,大约是看到雪想起了家乡,京城的雪现在应该下的很大了。
先生下午思乡,异常的好说话,连沈森带着王chūn进来的时候也没说什么严厉的话,诵读书经读的很着迷,生生念了一下午的雪,从初雪到鹅毛大雪,从江南诵到京城又从京城诵到陇西,一路念诵到了塞外大漠,很是有些激qíng。
苏钰见沈森进来,握了他的手问:“外头冷的厉害?”
沈森嗯了一声,伸过手给他让他捂暖,看了沐尧在一旁皱了眉头,惯例道:“坐开些!”却不想沐尧今日如此听话,当真搬了书去一旁书桌上,只是摔书的动静异常的大,发着脾气一般。先生从吟哦书文中被他惊吓回来,不悦的拿铜尺敲桌立威,严肃道:“书房之中也是你们能调皮的?花了这许多光yīn来读书,便需知道读书须用意,一字值千金。刚刚我念诵的《增广贤文》记得多少了?”
沐尧斜着眼睛看了对桌的那两人一眼,冷笑道:“先生教诲的是,沐尧愚笨,只记得书里的一句。”
先生看着沐尧,捋了捋胡子追问道:“哪一句?”
沐尧看了苏钰和沈森握着的手,几乎是咬牙切齿道:“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念了那许多,怎么偏偏记得这一句?”先生听了皱眉头,捋着胡子思索了片刻,道。“你年纪还小,领会不得这句中意思,且听听你兄长们怎么说的。苏钰,你也说一句,教教他罢。”先生示意苏钰起身,这三个学生中只有这个xing子温顺,最是听话的。
苏钰听得先生说,起身翻书也没多想,顺着沐尧的往后顺了一句:“有意栽花花不发,无心cha柳柳成荫……”话声未落,自己便心觉不妙,拿眼睛瞧瞧的看看沐尧,那个愤愤的扭过头去的人果然又愤愤然的扭了头回来看他。
“胡闹,男儿当有男儿的气魄,怎可净靠些出人意料立功名!”先生眉头皱的更深,道。“沈森,你也是做小兄长的,你说!”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沈森挑着眉看了一眼苏钰,哼了一声,竟也甩手扭过头去不说话了。
先生听得沈森的话,不想是他们之间的矛盾,只觉得自己辛辛苦苦教了这许多时节全部都喂了小láng崽子,一肚子的怨气怒气,捻着胡子的手都抖起来,先生将书摔于桌上,喊道:“都给我将书抄写三遍!明日再来检查,若还是这样就罚抄十遍,苏钰你是大兄长,今日先抄写十遍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