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怜思索了许久,道:“太后是指那位白果?”
慎太后不由哂笑:“你果然懂哀家的心思。那丫头眉眼间有几分薄家姐妹的风采,也直白单纯,皇上瞅她的眼中隐隐含着笑意,母家虽说是布衣平民,但朝堂上有不少重臣皆受过茯苓山庄的恩惠,假使白果做了皇妃,魏氏在朝上也当自知收敛。”
“太后思虑得极为周全。”
“可是不行啊,听说这几日白果常跑明亲王府,哀家想着说不准允执中意这个丫头,如果把她召进宫里,为皇上和允执添了嫌隙如何是好?”
太后您真是多虑了啊,那位白果小姐哪里有得这个分量?宝怜笑道:“前两日,您打发奴婢去看望商相,商相说过,您不妨贯彻始终,或有意外斩获。奴婢听得着实云里雾里。”
“贯彻始终,意外斩获?”慎太后凤眉拧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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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宁殿后院孤房。
竹木小chuáng上,刘氏顶着一张肿疮密堆的脸颜,傲骨铮铮道:“本宫话说在前面,纵算你医好了本宫,本宫也不感恩!”
薄光边就着chuáng前的小几着手调配净洗的药水,边信口问:“你这般恨我,无非因为我是薄年的妹妹。敢问难道当年你从没有以毒害人,而我家姐姐明知是旁人所为,还将罪名放在你的头上?”
刘氏稍稍一顿,道:“那个贱人仗着自己有三分姿色还有个苏人骨头的歌喉,每日妄想飞上枝头,勾引皇上,本宫身为她的主子,难道无权教训?”
“所以,你确实下毒害她了?”
“本宫不过是想给她一个小小教训,让她顶着一张肿脸和一副公鸭嗓子活个三五日,谁知那药配得那么重?她区区一个奴婢,居然还因变成那副样儿投了井……”
“大燕皇朝的宫规里,nüè待宫人是项大罪,你害了一条xing命,我家姐姐将你打入冷宫有什么错?”薄光言间,拿棉布蘸了药水向那张脸涂去。
“啊,疼——”
“忍着。”她手底毫无停滞,“如此你方能体会当年那个奴婢的痛苦。”
“她是奴婢,我是主了……啊!”
“无论奴婢还是主子,在死亡和痛苦面前没有差别。不想毁容的话,手安生放着。”
“你……你是恶魔!”
“多谢夸奖。”
兆惠帝立于门前,唇际笑意清浅。
果然,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个人可以与她相同。
八六章[本章字数:2246时间:2013-06-1100:41:16.0]
既已起心动念,白果之事,慎太后不想做成一个悬案,也不想一味坐困愁城,这日午后,特地错开了薄光的治疗时段,传明亲王觐见。
“允执,今日母后叫你来,是想母子两个说些心里话,你对白果是怎么看的?”
胥允执不无意外:“母后怎么想到向儿臣问起她来?”
“你喜欢她么?”慎太后单刀直入。
“不喜欢。”
“不喜欢?”这个过于清慡的应答,令得慎太后稍生诧异,“你不喜欢白家丫头?”
“不喜欢。”胥允执平铺直叙的语气与先前一般无二,“母后希望儿臣喜欢她?”
“这倒不是。”这个儿子随着年纪越长,xingqíng越来越难以捉摸,对着他,有时竟比对着皇帝还须动费心力。“哀家听说白果常往明亲王府走动,你们一个英俊,一个娇俏,假如两人互有qíng愫,哀家当然乐得成全你们这对金童玉女。”
“齐悦有孕在身,薄光离府未久,儿臣不想成为天都城的话题,无意纳妾。”
慎太后放下心来,笑道:“哀家很中意白果那个孩子。你不喜欢的话,哀家想把她带进宫里,皇帝近来少来后宫,尚寝宫的轮寝册形同虚设。那些读死书认死理的御史言官们自然是高兴得歌功颂德,也不想想长此下去,帝嗣凋零,社稷如何稳固?后宫里是时候进些新人,热闹下了。”
胥允执扬唇:“母后所虑甚是。”
“你不反对白果进宫?”
“儿臣为何反对?”不,应当说,正合己意。
“这就好了,改天哀家先将白家丫头叫进宫来,多在皇帝跟前打个转,哀家也好寻个由头开口,省得那些御史们以为哀家在诱导皇上贪美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