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施施然坐下,问:“三姐对王爷来说,是梦想,还是实际呢?”
“是必须抓住的梦想。”
她撇了撇嘴儿,懒予置评,径自动手斟茶。
胥睦俊眸乜斜:“我还想问你,你这么张扬出行,真是想把她引出来献给德亲王么?”
“皇上爱弟qíng深,我奉旨出行罢了。来到尚宁城后,我只向皇上告假来探望你这位昔日襄助过我和姐姐的恩人,出宫便进府,乏善可陈。既然三姐决计不会出来相见,容我这般招摇过市几日又何妨?,”
胥睦这才放下心来,略显崩坏的俊脸稍见好转,回身打矮案上端了两盘点心,一盘玫瑰月饼,一盘红豆苏卷,呈到薄光近前。
这厮也忒现实了呗?她不由得叹为观止。
胥睦讨好一笑:“你当明白德亲王来尚宁,是你三姐故意设局,她料定德亲王必定对你不善,借皇家的兄弟之qíng试炼皇上对你的维护之意。如若皇上在你和德亲王间不偏不倚保持公平,她也想劝你索xing放弃当前的计划,随她làng迹天涯。”
她捧颊苦叹:“二姐若晓得三姐这个打算,必定又起争执。”
“那你预备听谁的话呢?”
“以前,我当然是追随两位姐姐的脚步,无论谁的计划,谁的打算,我皆愿全力配合,但自从着手将她们支离天都城那时起,我便做了我自己的主人。接下来的路,无论走向哪一方,必定是受我自己的意愿支配。”
胥睦咋舌,以茶占口,放弃游说。
时儿美人,不是小王不努力,是令妹今非昔比,非小王这三寸不烂之舌可左右的啊。
他此刻心中这么想,回府后嘴里也这般说,是以被府中娇客一脚险险踢飞:“你除了这张脸可看,还有什么用处?”
宁王爷百感jiāo集:先前自己在美人心中是百无一用,如今总算多了一点可看之处,足见“日久见人心”一说,是再真不过了。
~
一日无果,薄光打道回宫。
绿蘅第一个迎来,奉上拭面清手的凉巾,端来冰镇过的酸梅汤。
“瑞巧呢?”她问。
“到蓝美人的寝宫去了。蓝美人适才送了几匹布料过来,我们合计了下,将皇上昨日赏您的几样西域珍稀果品当成回礼。”
她颔首:“想得很周到,虽然貌似不及对方贵重,但人家是嫔妃,我们小小回上一份,表示承蒙恩赏,不敢相忘。”
“却也不欠她什么。”绿蘅利落接口。
“对极了。”她赞许道,放下手中酸梅汤盅,“这物什是你们家王爷夏时爱用的消暑圣品,我体质微寒,不宜过多饮用。”
绿蘅急忙撤下,改呈鲜果上来,道:“奴婢失职,看您先前都喝了,还以为您喜欢……”
她冁然释笑:“那日你做得很好,与本官配合着引阿巧自己吐露实qíng。但,我那时说的话也是发自由衷,你是明亲王府出来的,偶尔向你们家王爷传递消息本属正常,至少王爷对浏儿无害。”
绿蘅垂首。
她将她拉近,柔声道:“当初答应留下你们,是因为在王府时,你们一度将前程押在我的身上,为我据理力争,我以那样的方式走出王府后,你们在府中必定处境尴尬,留在薄府暂时远离那些是非也好。可是,我和王爷已经走在了两条道上,将来只会越走越远,继而背道而驰,你们四个人留在这边,两面为人,只会越来越难自处。你是四个人中最年长的,这话向你提出,由你先做考虑,而后征求她们三人的想法,是寻个殷实人家出嫁,还是回王府,或者你们有什么更妥当的办法。纵然我力量薄弱,亦必定尽最大力量给你们一个衣食无忧的去处。”
“……不能留在王妃身边么?”绿蘅嚅嚅问。
“不是我不要你们,你们个个jīng明能gān,我求之不得。但是,你们自问你们可以违抗旧主么?如果,有一日迫于qíng势,王爷和我反目成仇,你们帮着哪一个?”
“反目成仇?”绿蘅一惊,“怎么会?王爷对王妃一直qíng深……”
果然一直和旧主互通声气么?她目澜沉定,道:“我索xing把话讲得更明白,如果有一日我进宫为妃,你们四人该何去何从?”
绿蘅错愕无话。
“当然,你们倘使实在不想挪动,也不怕误了青chūn,薄府偌大的宅院,你们想住多久便住多久。只是,只要你们住在薄府一日,缀芩便须接受太后的命令,她比你更为难过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