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光面无喜怒,道:“下官本来还担心囹圄之灾会消磨了娘娘的jīng神,如今看来,娘娘一如往昔的好活力,可喜可贺。”
魏昭容满眶怨毒:“你这贱人是在讥讽本宫身陷牢狱么?本宫再如何落魄,也轮不到你这个罪臣死囚之女来嘲笑!”
薄光叹息:“下官本不敢嘲笑娘娘,可娘娘继续下去的话,便说不准了。”
“你敢!”
“下官奉旨行事,有何不敢?”
“凭你这个贱人也敢拿皇上来压本宫,皇上呢?皇上在哪里?皇上——”
魏昭容目色凌乱,脚步奔移,被其身后两名狱役妇人上前左右限住,登时大骂:“你们这些臭奴才放开本宫?凭你们也敢随易触碰本宫,本宫灭你们满门!”
“太后娘娘驾到——”
一声高喝,与魏昭容嘶厉的尖叫声同时落地。
满堂恭迎中,慎太后凤仪驾临,一双jīng厉双眸睨扫全场,道:“宗正寺的大堂这般乱无秩序,是在做什么?”
胥远林拱手报道:“启禀太后,微臣正与薄御诏请昭容娘娘……”
“请?”慎太后扬声,“我大燕皇朝什么时候有了宗正寺卿传嫌犯过堂审讯还需‘请’字的规矩?是宗正寺新立的律法?”
“……微臣失言。”胥远林垂首。
慎太后慢抬青舄,直抵案前,凝觑着特地未准起身之一的发顶,道:“哀家听说此次的主审是薄御诏。”
薄光低伏螓首:“禀太后,微臣奉皇上旨意从旁协查,难当主审重任。”
慎太后声若凿冰:“协查也罢,主审也罢,不过是个说法。如今内外皆知主管此案的人是你,方才魏昭容咆哮公堂,你为何纵容不理?”
“微臣失职,请太后恕罪。”
“你失职得可不止这一处,这件案子人证物证无可辩驳,你却因自己的行事疏漏致使谣言四起,前朝动dàng,实属无用。坐堂不稳,理案不明,是皇上和哀家高估了你。”
如此不留余地的叱责,以往就算在私下时也不曾有过呢。纵然不无准备,薄光犹是恍惚了片刻,缓声道:“微臣无能,不能解太后、皇上之忧,深以为愧。”
“你以为眼下的qíng势是你这三言两语便能避得开么?皇上和哀家对你寄予厚望,你辜负在前,懒惰在后,这三品女官的俸禄是领到头了罢?”
来自头顶上方的眸线、声线,锥骨刺髓,字落千钧。薄光收心敛气,道:“太后息怒,纵算太后恼微臣无能惰职,也请太后保重凤体。魏昭容一案还须仰赖太后拨云见日,水落石出。”
“拨云见日,水落日出?”身后有两名宫只抬上一把紫檀圈椅,慎太后端然落座,仪态威冷,“此案自始至今毫无暧昧不明模棱两可之处,证人证物一应俱全,你若是为了稳重起见,只管将chūn禧殿内的宫人一一提来审问即可,其它诸事无不是画蛇添足,舍本逐末。”
薄光呐呐道:“审讯chūn禧殿宫人,势必严刑拷问,微臣生xing软弱,看不得那种场面。”
“你——”你看不得那种场面,哀家要你何用?慎太后怒其不争,“你倒是慈悲为怀,难道还要拉整个大燕作陪?你自问接手恁久,有何建树?无非徒惹许多周折耽搁进程,还险些丧了自己这条xing命,哀家着实不知是该怜你还是该恼你。魏昭容私藏凤袍,罪无可恕,若因你的妇人之……”
“本宫没有私藏凤袍,何来罪无可恕?”被按跪在地的魏昭容丕地厉叱。
“你住口。”慎太后抬眸冷眙,“哀家何时准你说话?”
后者讥笑:“本宫想说就说,为何还等你允准?”
慎太后眯眸:“来人,先给哀家掌嘴!”
“你……”“敢”字还在喉内,一记耳光劈头抡下。
掌掴昭容的嬷嬷施礼:“昭容娘娘莫怪,老奴奉命打得不是昭容,而是顶撞太后的失礼之徒。”
“你打我?你敢打本宫!”众目睽睽下遭受这等羞rǔ,魏昭容形色俱厉,“你等着,你等着……”
她的等着,无非是等自己无所不能的父亲。
其父的确没有令爱女等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