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侍郎谢鸣歧道:“吾皇英明,宫中娘娘无一不是德才兼备。然皇后者,一国之母是也,在其位,须门楣清贵,贞静娴雅,弘毅宽厚,清平和允,非如此不能问其位。当今宫中,惟丽妃娘娘当得此誉,臣奏请皇上立丽妃娘娘为后。”
这两位的话仅是一个开端,中书令司勤学这几日感染秋寒休养在家,胥允执、胥怀恭皆负手旁观,是而拥戴丽妃为后之声此起彼伏,不闻不同之音。
“魏爱卿。”兆惠帝将目光投向魏藉,“兹事体大,魏爱卿为何一言不发?”
后者高举玉笏,道:“禀皇上,诸位臣工力举容妃娘娘为后,微臣力当避嫌。”
兆惠帝哂道:“有道内举不避亲,外举不避仇,魏爱卿一心为国,胸无偏私,何不坦dàng直言?”
魏藉稍作思量,道:“淑妃娘娘出自江北王家世家门第,品格温柔敦厚,稳重和平,足堪母仪天下。”
“魏爱卿力荐淑妃的话,便有两位后位备选了。”兆惠帝含笑沉吟,“诸卿所言都有几分道理,立后之事关乎社稷千秋,朕与太后及一gān宗亲长者好生斟酌,诸卿也当揆qíng度理,审慎荐贤,择时再议。”
言罢,兆惠帝挥袖退朝。
今日恰逢九月十六,是兆惠帝登基后,将每月十六定为帝与太后共用午膳的孺慕日。康宁殿正殿,母子团桌而坐,立后事宜不可避免地成为了膳间话题。
慎太后命宝怜为自己挽了袖,卸了指戒手饰,亲手盛了一碗莲藕鲤鱼汤置到皇上跟前,叹道:“这魏爱卿当真是恁会做官,那些个力举丽妃的哪一个不是出自他的授意?他却独具一格地将淑妃抬了出来,哀家不必说,皇上也晓得这淑妃的气候比着丽妃差了一截。将一个远不是自家闺女对手的人推出来,还能在皇上和群臣面前演一位公正贤臣,这魏爱卿比当年的薄呈衍还懂得做官不是?”
兆惠帝也为太后布了几箸素膳,问:“丽妃不讨母后喜欢?”
慎太后笑道:“讨不讨哀家的喜欢不要紧,主要是能真真正正地懂得为皇上着想,为大燕皇朝的子孙万代着想。”
“蠲儿、柔儿、静儿都很好。”
“他们是哀家的孙儿孙女,当然很好。到了哀家这个年纪,自己的孙儿哪有看着不好的?后宫里恁多身qiáng体壮正值育龄的妃嫔们,前朝的事固然不能轻怠,子孙绵延的事也得放在心上。无论是谁做皇后,都须令得后宫繁荣。”
兆惠帝用了一匙浓汤,颔首:“母后说得有理。”
“丽妃出身佳,模样俊,又为皇帝生下了大皇子,作为皇后的第一人选无可厚非。只是,她太过的容不得人,如今与容妃同在妃位,纵然抓住了什么短处做怎样的处置都须经过哀家。一旦成为皇后,做了后宫诸妃的主子,刹剐存留便只是皇后娘娘的一句话罢了。”
兆惠帝将一匙茄鲞送入口中,细细嚼咽进腹,而后再品飨了一枚水晶虾仁,颔首道:“御膳房的人进益了,今天的几道菜做得都不错,母后快尝尝。”
“他们知道长进就好。”慎太后对付皇家男人用得从来都不是步步紧bī的套路,点到为止,点不到也当适可而止,“这道双椒鸭丝也很入味,皇帝吃吃看罢。”
膳后,兆惠帝预定是回明元殿看几道折子,但天街走了一半,他心念一劝,改弦易辙,驾临德馨宫。
其时,薄年着短襦长裙,在殿后小花园的亭内弹琴自娱。今上兀自寻琴声而至,还是绯冉眼尖目明,率众跪迎,惊得主子也赶紧起身接驾。
“朕不叫王顺招呼,倒忘了你们。”兆惠帝心qíng颇佳,快步走进小亭,“都站得远点,朕和你们娘娘有话要说。”
薄年伸手搀扶:“皇上是打太后那边过来罢?才用过了膳,臣妾命人沏一盅前时王公公送来的绿茗烟翠来。”
兆惠帝觑着容妃唇角那抹莞尔浅笑,道:“朕和太后说起了立后的事,朝臣们赞同丽妃为后,太后却担心丽妃做稳了皇后之位后必定为难于你。容妃对此怎么想?”
三九章[本章字数:2328时间:2013-04-2011:12:09.0]
薄年轻摇螓首:“回皇上,臣妾没有想法。”
兆惠帝挑眉:“容妃这个答复不嫌太快?”
绯冉端上来‘绿茗烟翠’,薄年以一双全无环饰的素手呈到天子面前,道:“皇上且莫误会,臣妾绝非芥蒂于往事。过去的三年,臣妾历经种种,一度心如死灰,现今身在宫廷,衣食无忧,比及宫外的岁月已是好得不能再好,说是心如止水或者有负皇上和太后的恩典,但臣妾当下心境只如这杯清茶,且素且淡,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