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子缣如遭雷殛,须发皆颤,“你……贤侄,你害了我缜儿,纵算我与你爹爹有任何误会,吾儿何辜?你……”
新郎眸际冰寒,出语冷苛,“她也许无辜,但她既是你的女儿,就要为你承担罪孽!”
“姐姐!”几个如花似玉的少女惊呼,架住了脚步虚浮的新娘。
新郎眉下幽暗倏过,身影挺立如山,丝毫未动,“罗子缣,在下言尽于此,须知今日所有果,均乃往日尔种因,告辞!”
罗子缣,这位在商场翻云覆雨多年的大商,此时呆如木jī。
满堂显贵宾客,亦悉数让这幕花堂巨变惊怔当场。
新郎昂然踅步。只是,在跨过门槛前的一瞬,稍移一目,向自始至终未出一声的新娘施去了半瞥。他觉得,她不该是如此的反应;他以为,至少有一场叱骂。但她,什么也未做,哭,没有;骂,没有;什么也没有。眼下,他将离去,她竟然连一句bī问亦未发出,就这样了吗……但不这样,又能如何?新郎苦笑,再次举步,这一回,不再掺任何犹豫……
新郎走了。
“姐姐!”几个少女花容变色,新娘软倒在她们怀内……
玉夏国商场巨擘罗子缣最倚重最骄傲的长女罗缜,在十六岁召婿入门的喜堂上,为新郎所弃。兹此直至数年,此事仍为玉夏国人茶余饭后谈资……
第一章初见君面1
暖暖三月天,江边多丽人。
男人亭阶上chuī箫,女子石案前抚琴。一曲琴箫合鸣《江上游》,柔缓处如chūn风低旋,高亢处如惊涛拍岸,琴抚得好,箫chuī得妙。曲罢琴歇,远远围观的游人回神,jiāo口赞叹。
男子持箫横臂,行至亭内,“缜儿的琴声,仍是如此令人沉湎。”
女子仰面,一张脸清涓如水,细致如瓷,既秀且雅,“晋王谬赞,晋王的箫声才是引凤之鸣,令人惊羡呢。”
男子注她秀颜,目内浮过热切云雾,“缜儿,我的提议,你还是不考虑吗?”
女子起身,鹅huáng衫裙随风飘动,韵致风流婉转,“晋王多才博闻,风流倜傥,不但是我玉夏国第一美男子,就是其他各国,又有谁人不知玉夏晋王之翩翩风采?罗缜自知才疏貌平,世间一株凡花,何以得晋王错爱?罗缜多谢晋王错爱,晋王侧妃的位子,罗缜不敢高攀。”
“缜儿,你我君子之jiāo也有数年,你不妨实言告诉我,你不嫁我,是因我能给你的只是侧妃之位?还是,你始终不能忘记江北鸿?”
女子秀颜微怔,扬眉淡哂道:“晋王既坦诚相问,罗缜也坦诚告诉晋王,不止是您的侧妃之位,任何人的侧室,罗缜都不做。至于江北鸿……”女子悠悠一叹,“他给罗缜的教训极其深刻,罗缜纵然想忘也难忘,怕是罗缜自己忘了,这整个玉夏国的人也会提醒罗缜记得。”
“你心里可还放着他?”
“他?”女子嫣然失笑,“不如晋王您来告诉罗缜,若是有个女子曾使你受那般污rǔ,你可还敢将她放在心上?不怕夜夜噩梦吗?”
男子凝望秀颜多时,方叹息道:“缜儿,你总会有出人意表的反应。但是,纵然你聪明能gān,但终是女子。是女子,总要嫁人的。当年,江北鸿给你的难堪,使你成为整个玉夏国的……”笑柄,“玉夏国的男人,不是每个都具对抗世俗的勇气,你已至双十之华,总不能终身不嫁罢?”
男子已尽量将话说得婉转,但言间的暗示,女子岂会收不到?言外之意,玉夏国的男人,不是每个人都能无视罗缜那段难堪,莫说正妻之位,纵是妾室,也无人敢予。她又何必坚持?
罗缜菱唇微抿,笑靥轻浅,“若普天之下,尽是那等俗不可耐又畏俗如鼠的男儿,罗缜终身不嫁又何妨?”
“缜儿……”一丝难堪之色浮于男子眉际,“我已说过,虽是侧室,也只是一个名分而已。你得到的疼爱,不会比她少……”
“晋王,您若当真疼爱王妃,请将满腹深qíng尽付一人。这世上由来知音最难求,就让你我以君子之jiāo保持这段美好qíng谊,不好吗?罗缜偷得浮生半日闲,也该回去做铜臭满身的商家女了,罗缜告辞。”女子行礼,撇步下阶。近处相待的丫鬟,匆匆为主子抱了琴随后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