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是爱她的,只是,不够深。
可是,正因这个男人爱她不够深,才会算计她的幸福,算计她的归宿。就连晋王的求婚,都是他算计下的果。他算准了她不会应允,算准了她宁缺毋滥,算准了她永远待字闺中……若没有杭夏之行,若这世间没有之心,他便事事算准了罢?
而如今,他利用了她的双亲,利用了她的孝心。之心的泪,自己的痛,都因了这个男人。无论如何,她不会容他肆意以为这世间一切,皆于他掌握之中!
“缎儿,你去听听他在前厅与爹娘说什么……算了,你不要去,你行事最是毛躁,惊动了他反而不好。绮儿,你去。”
罗三小姐甩帕,不紧不慢道:“姐姐好眼光哦,绮儿这就去。”
罗二小姐娇跺蛮足,不依道:“嗯呀,姐姐,人家……”
“缎儿去帮我查一个人,查准了,帮我约她,就说罗大小姐有请。”
江北鸿,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若你一定要算计到底,本小姐便让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十一章泪与君别7
“贤侄,你的心意我们领了,但你早有婚娶,以缜儿的xing子,她不可能与人共事一夫。今后,你们便以兄妹相称罢。”罗子缣看着这个出色男儿,不无遗憾,想着自己的女儿与他,本是璧人一对,无奈造化弄人,有缘无分。
江北鸿垂眸,深知多说无益。罗家二老的固执已非一日,若非如此,又如何能将罗缜硬生生接回家门?“小侄想见缜儿一面,当面向她对多年前的大错致歉。”
“这……”罗子缣拈须,“待我问过缜儿的意愿,再来回你。”那个女儿,昔日与他最亲,但自返家,显然疏离,理智懂事如缜儿,也不解这天下父母心啊。
“缜儿她近来可好?怎未见她到铺间打理?”
“哎,那孩子自回来后,少出家门,好在缎儿和绮儿早就能独当一面。算了,经过了这事,老夫别无所求,只要一家安乐,也就够了。”
当年,她只三日便出现在罗家铺面,无事人般地洽商主事。纵是佯作坚qiáng,至少尚能佯装,如今,一个痴儿让她连佯装也不能了?
罗绮将所闻所听,一字未落转给了长姐。罗绮的记忆力由来惊人,心算之术更是少有人及,就如罗缜说的“绮儿生来,就该是商贾之女”。
“小姐,玉韶公主来了。”姐妹两人正在谋划应对,纨素来报。
罗缜讶然起身,“有请公主。”
罗绮不想见皇家之人,飞速撤下。
环佩叮当,香风盈人,有美如仪。
玉韶,当今国君最宠的幼女是也。罗缜十三岁时,随父进宫,与十岁的小公主相识。话说人之qíng谊,无论友qíng爱qíng,皆须“缘”字,小公主也算刁蛮,偏与罗缜相处时,甚是乖巧讨喜。对女儿向来头疼的国后,因此亦赏识罗缜,邀她每月有两三日进宫倍伴爱女。几载下来,罗缜便成了玉韶公主qíng谊最笃的闺中密友。
“缜姐姐,你回了玉夏国,怎也不去看我?”小公主方至,即发娇嗔,“是不是有了佳婿,就忘了韶儿?”
罗缜支颐哀叹,“公主好没良心,我前些日子辛辛苦苦让人给公主府送去杭夏国的特产,又知公主大婚在即,连夜赶了几幅绣图出来。公主不念罗缜的好也就罢了,还来责怪,罗缜好委屈哦。”
“哼,缜姐姐你少来。”玉韶提耸小巧鼻子,“既然没忘韶儿,怎回了玉夏国不去看我?”
“公主不日大婚,罗缜哪敢打扰?何况,罗缜这病恹恹的身子,也不敢去扰了公主的喜气。”
“缜姐姐病了?”玉韶娇美小脸当时挂上忧色,“可看了大夫?要不要紧?”
罗缜抚了抚胸口闷堵处,“还不曾,本来以为是暑末的闷热所致,但一连十几日还不见好转,才想找个大夫来瞧瞧。”
“先号号脉罢。”玉韶撇首对身后宫婢道,“融绘,你给缜姐姐看看脉相。”
罗缜也不推辞,捋袖露了腕来,“有劳融绘了。”
君王之家,至尊至贵之处,亦是至险至恶之地。国君为护佑自小失母由国后收养的女儿,除却周密的防护,亦安排了jīng通岐huáng解毒之术的宫婢贴身随侍,为的是防人投毒及中毒后可及时医治。这个秘密,除却公主父女,只有公主的贴身嬷嬷与罗缜悉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