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
柳玉敬了墨逸轩一杯酒,“公子好技艺,柳玉佩服。”
“柳玉公子琴技非凡,在下亦刮目相看。”墨逸轩喝完酒,貌似不经意问,“为何奏如此幽凉之曲?”
柳玉像是愣了一下,随后眸里蕴着寂寞之色,“烟花之地,我这种人,又怎能有欢愉心境。柳玉倒是会奏欢快曲子,但看二位都不像俗人,且抚琴本该随心,柳玉便不想qiáng抑着弹并不擅长的曲子。方才举动冒犯了,柳玉深感抱歉。”
“无碍,我二人都是xingqíng之人,柳玉公子不必过多拘束。”墨逸轩微笑,“看你并非俗媚的倌伶,流落烟花也有一定的时间了,为何不离开?”
柳玉苦笑,眸底寂寞之色更深,声音便带了几分苦涩,“世间之人,无不有桎梏,哪里又能随了自己的心意?一句身不由己,到底也诉不尽凄凉。抱歉,柳玉来只为伺候公子,谁知一见公子如此投缘,不由自主就——”他掩了眼底落寞,qiáng颜欢笑,“公子想玩什么?”
“柳玉不必如此,本来我这朋友也是心qíng不好才来这里放肆,现下我来了他又气了一阵已有所收敛,并未要bī着柳玉接客。但相逢是缘,柳玉不必拘谨,即来了,就聊聊天也是好的。”墨逸轩并不在意他身份低下,亲手给他倒了杯酒,“你若心里不好,便喝了这杯酒,世间多少如浮云,你若不在意,它只是浮云,你若在意,它会幻化成所有。”
“谢公子。”
“探究别人心事总是不好,不如聊点别的,”墨逸轩微笑,“时间尚早,不如柳玉跟我们讲讲这青楼里的趣事如何?”
“好。”柳玉欣然答应。
接下为便是柳玉说,龙衍墨逸轩听。
柳玉真像是倾诉一样,说了很多很多。
他说起有年尚十二的小姑娘,xing子烈到嬷嬷使什么手段都不从,跟老板签了契,若是十五岁前能筹到赎身的银子,就不接客。小姑娘在厨房做了三年的烧火丫头,在十五岁生辰的那一天,泪流满面的见到了来接她的良人。
原来有些人的约定,做了实,便是一辈子的幸福。
说起另一个小姑娘,十四岁进来,便是娇媚的xing子妖娆的人儿,一身手段不知道俘了多少男人的心。便是如此放làng如此深沦的女子,在二十那年,也被一个男人追的惊惶失措。男人在楼外指天发誓非她不娶,不吃不喝守了五日,最后还被这姑娘狠狠打了一顿,终成眷属,甜蜜至今。
原来烟花之地,纵是多不gān净的人,也有得到幸福的机会。
又说到一个小倌……
说了很久很久,他停下时,墨逸轩问他,“那么你可有良人?”
柳玉怔了下,微微低了头,颇有些自嘲的笑,“我接的客人和我之间,从来都不是相守的qíng份。”
墨逸轩轻笑,“如此,你便寻着哪个对你最好就是。”
“最好……”柳玉笑出声,“都一样呢。”
“一样啊……”墨逸轩摇着扇子,微敛了眸,沉默不语。
“你这扇子可画的好,给柳玉看看可好?”柳玉像是非常喜欢那个扇面,向墨逸轩讨了看。
趁着这个工夫,龙衍桌底下拉了拉墨逸轩的衣角:怎么样?
墨逸轩又踩他一脚,眼睛横过去:稍安勿躁。
龙衍的手放在他腿上就不动了:好我稍安勿躁。
墨逸轩不好动作太大把龙衍拍开,暗自忍了,对柳玉微笑,“喜欢我这扇子?送你如何?”
小轩都还没送我——龙衍用力的按他的腿,表示不满。
墨逸轩不理他,继续说,“不是什么特别好的玩意儿。”
“这扇面画的真好,”柳玉把玩着,“可是这么名贵的东西送我不太好。”
“名贵?”
“您这扇子材质做工都非同一般,已经很出色,这扇面画的更是风雅出尘气质出众,本就更不一般,再加上这个名贵的扇坠……柳玉万万不敢收。”
这扇子上挂的,是一方huáng田的玉石,上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小老虎。小老虎很可爱,雕工也很细,须发可见憨态可拘,令人爱不释手。
龙衍也是这时候注意到扇坠的,更加的不满的按墨逸轩的腿:那是我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