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大多是凌珣的旧部,他们有的是黑láng军的幸存者,有的是原本征北大将军府的府卫,听闻凌珣未死,他们全都不约而同地抛开了或好或坏的现状,重新以府兵之态回到了他们的大将军身边——大周朝设有府兵制,凡是三品以上的武将,皆可在府中养一定数量的府兵,凌珣如今虽已是王爷之尊,可同时也是从一品的征北大将军,按制可拥有八百府兵。
看着他们脸上眼中绝对的信任和敬仰,阿茶心神震dàng的同时也无比自豪,她紧紧握着凌珣的大手,只觉得自己眼眶也跟着发热了起来。
为防失态,她忙压下心中的激dàng抬目朝正前方看去。
高高而立的朱红大门下,两只足有两人高,威风凛凛,气势惊人的石狮子如同守护神一般坐落在门阶两侧,俯瞰着来往的行人,庄严而肃穆。大门上方是一方红木匾额,上头龙飞凤舞地写着几个苍劲的大字:骁王府。
而那高高的门阶下,正恭敬地立着几排丫鬟小厮,看样子该是府中的下人。为首是一个长着一张娃娃脸,做管家打扮的年轻人,一看见凌珣和阿茶就泪水涟涟地迎了上来:“王爷——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的,可算把您给盼回来了!”
说着眼泪便断了线似的从红红的眼角滚了下来。
凌珣面色却淡淡的,并无一丝波动,他这会儿正“失忆”呢。
那娃娃脸见此眼泪落得更厉害了,忍不住吸着鼻子道:“王爷,小的是陈默啊,从小跟您一块儿长大的,您连我也不记得了吗?”
凌珣这才淡淡扫了他一眼:“不记得。”
一旁的阿茶有些想笑,这陈默演技真好,厉之哥哥先前写过信给他,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还能哭得这般真心实意,实在叫人佩服。
像是配合阿茶的想法,陈默哽咽一声,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他哭得像个孩子,完全没有男子气概,众人却是习以为常,盖因骁王有个哭包小厮这是人尽皆知的事qíng。然他虽爱哭,能力却是出众,只从凌珣极少回京,曾经的将军府,如今的骁王府上下却一直井井有条便能看出——陈默之母秋玲是凌珣母亲的心腹大丫鬟,陈默比凌珣小两岁,小时是凌珣的玩伴及贴身小厮,后来凌珣上了战场,便将身体文弱的他留在了府中看家。他也是骁王府的管家,不同于负责外事的楚南,他乃是骁王府的内管家,主要负责打理府中内务。
“陈管家莫要伤心,王爷因伤之故不记前事,并非是故意忘记你的。”
阿茶温和的一句话叫众人的目光霎时全落在了她身上。
审视,好奇,惊艳,怀疑,羡慕……种种视线jiāo汇在一起,让阿茶一时倍感压力,心底也忍不住有些发颤。
知道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面心中必然紧张,凌珣大手微紧,轻轻挠了挠她的手心以示安抚。
感受着他掌心传来的温度,阿茶暗暗呼气,微悬的心又稳稳地落了下来。
“王,王妃认识小的?”陈默眼睛发亮,只是一对上阿茶的脸就赶忙低了头,不敢再多看。
“梅公子在路上与我说过一些府中的qíng况。”阿茶微微颔首,笑容端庄大方,不见畏缩之意。
据说是个在乡下长大,上不得台面的小官之女,怎么瞧着竟与传闻中大相径庭?!众人皆惊,又见她穿着得体,气质清雅,更是心中或赞叹或嫉妒或复杂地暗自琢磨了开。
莫怪骁王完全不顾身份地叫她做了正妃,就这容貌,京中确实也没几个贵女及得上……
“先进府。”凌珣素来不在意旁人眼光,可这会儿却有些忍不了众人盯着阿茶看的眼神,他面色微沉,眉间生出冷意,护着阿茶便大步往前走去。
只是还没走两步,后头围观的百姓人群中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叫声:“圣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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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道叫人感动的圣旨,宣和帝借此郑重而抒qíng地表达了自己对凌珣回京一事的喜悦,并慷慨地赏下了十几箱金银财物,锦缎玉石以彰显自己对骁王的看重。
最后他还十分体贴地令夫妻二人今日稍作休息,明日一早再进宫面圣。
百姓们纷纷赞叹皇上对骁王qíng深义重,阿茶听在耳中却只觉得嘲讽和警惕,但这一天早晚要来,她心中已做好了准备,因此倒也没有特别慌张,随凌珣接完圣旨之后便叫他牵着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