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子已经等在耳房里,丫头们把炉子架上,把一盘盘的ròu端了上来,让主子们自己动手弄。无尤看了眼,心中直念阿弥陀佛。柳香瑜知晓无尤不吃的,便把一个食盒给了无尤,说是一些点心,早为她预备上的。平国公家的一个小孙女显然是宠着的,时不时就和对面的男人们唇枪舌剑一番,一顿饭也惹的不少小姐们参合了进来。饭过,有人提议出去走走,听说这院子里雪景很不错呢。女孩子们本是不想动的,但是那边不知哪几个激了刚才的小姑娘,闹的大家都一起出去了。
无尤看着前面说说笑笑的人们,想着自己那会儿似乎没这般闹腾过呢。倒是喜欢安静的坐在屋子里gān些自己的事儿,想些自己的小心思。善信被那些人缠住了,多是久未进善信的那些少爷们。
“妹妹,在想什么?”林湛卢跟上了无尤的脚步。
无尤侧头看他,笑道:“没什么。”
“我是不是长的惨绝人寰?”林湛卢一边随着无尤的步伐,一边问。
“为何这么问?”无尤有点奇怪地看了看他,问。
“就是想知道。”林湛卢看了看前面的人群,道。
“应是人神共愤吧,老天竟然给你这么好的一张脸,女子都要妒忌呢。”无尤实话实说。
“那么我的xingqíng可是欺行霸市?”林湛卢接着问。
无尤摇头。
“那么为何你们都避之我,如洪水猛shòu呢?”林湛卢说的很轻,眼神看向远处山顶的雪,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
无尤忽然觉得这场闹剧里,林湛卢其实也是受害者,没有人问过他有多伤,他愿不愿意,他想不想面对……林湛卢的问,让无尤突然觉得他也很伤,只是不善去说,所以所有的人都把他忽略了。
“缘分的事儿不可qiáng求。有的时候执着不见得是勇气可嘉,放下也许才是。”无尤其实不知道怎么面对这样的林湛卢,让她觉得自己也是一把刀,狠狠地捅了他。
“可是你怕我,不是吗?”林湛卢说笑一般地看着无尤,眼中却有不能忽视的忧郁。
“是,我怕。”无尤没有躲避,盯着他的眼睛,很坦然地说了出来,“你已不是当年的林小夫子,现在的你变的让我害怕,不自觉地要逃开。”
“前面的那个人就那么能给你安心?”林湛卢指了指林善信,问。
“也许不是全部,但是至少他笑他不开心他担忧他承担都会让我所知,我在他身边很踏实。娘亲说女子这一生能要什么呢,无非就是枕边这个人让你在夜里不会惊醒。最后和你走一辈子的不是儿女,而是那个人。”无尤看着善信被几个少年围着的样子,笑了起来,道。
“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林湛卢丢下这句,就径直往前走去。
无尤站在雪地里,突然觉得心针扎一般地痛。是呀,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无论是她,还是林湛卢,或是青若和为用,已经谁都回不去那时辰光下的简单了。
糖心jī蛋[VIP]
有些事qíng多一分就是làng费,少一分便不够。无尤坐在屋子里,搬进炉子,自己一遍遍地煮着糖心jī蛋。记得以前兄长最爱吃糖心jī蛋,谁都煮不出来,只有娘亲才可以。娘亲当时一边煮,就一边告诉无尤,她说这个糖心是最讲究火候的,多一分老,少一分便不成形,所以煮这糖心jī蛋一定要把握对火候。当时无尤问娘亲,什么时候才能把握好火候。娘亲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道:煮这糖心就如说话办事一般,多一分少一分都不成的,当你能把握住自己的火候时,你也就会煮得好了。
当时无尤并不理解娘亲的话,现在看来她也并不是很理解。但是林湛卢的那句:我们再也回不去了。深深地割伤了她的心,她连着几天都梦见那个阳光灿烂的午后,四个单纯的孩童在大树下简单的笑容。那时的兄长喜欢用泥巴堆泥出一座小城,然后指着城门笑着给青若说这是送给她的。而如今泥巴的城早就消失在记忆里,当初的一切谁都没有能力真的给予谁,谁也没有能力说可以保护谁一生。只是不知为何,无尤还是被林湛卢说那句话的语气伤了。
水红坐在无尤的身侧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傻傻的一遍遍地煮着jī蛋。到现在为止,院子里每个人都分到了一个熟jī蛋。水红不知道无尤还要煮到什么时候。从别院回来后,水红就发现无尤开始不对了,变得格外的寡言。水红看了眼窗外的鹅毛大雪,洋洋洒洒的,看似凶猛入地却很轻柔。地面上已经一片雪白,寒冷的天气冻得大家鼻子都是红红的,这个时候就是该窝在屋子里围着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