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尤扑了过去,“爹!”
纪守中抬头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女儿,“无尤?”
狱官把牢门打开,放了无尤进去,无尤给了狱官一些银子,狱官掂量下无声的笑了。无尤把被子放到垒砌出的冰冷石头chuáng上。连声对着狱官说:“谢谢。”
“你怎么来了?”纪守中看着狱官出去,才问道。
“我求安国公让我来的。”无尤看着父亲的样子,心里一酸,眼泪差点掉了出来。
“傻孩子,我很好。”纪守中抬手揉了下无尤的头,道,“你娘可知道吗?”
无尤摇头,“娘不知道,我一会儿回去给她说。”
“你是不是应了林家那老头什么事儿,不然他不会帮你的。”纪守中和安国公打了十几年的jiāo道,太清楚那个不做亏本买卖的家伙了。
“没有,”无尤笑得有点牵qiáng,“我毕竟是她的孙媳妇儿。”
纪守中看着女儿似有难言之隐,也不便多问,只说道:“我不担心为用,也不担心夫人,却独独担心你在那府里的处境。我这是命里必有的一劫,这一步就算没有为用和青若郡主的事儿,也是迟早要有的,为父不想因为这个让你被人算计和利用。你明白吗?”
无尤点点头,她不想去参与那些朝堂上谁算计谁的烦心事儿,她只是求平安的活着,可是却好难。“女儿有的时候会想嫁进林家,是不是个错误。”
“为父也是常常想我这个爱笑的女儿自从嫁入林家却不爱笑了,若是当初上表或是做些努力,是不是就不会这样呢?”纪守中含笑看着无尤,“可是我们都没有后悔药吃呀,这就是命吧。”
“爹爹!”无尤还是没有忍住,哭了出来,“女儿不怨,真的不怨。”
“傻丫头,哭什么,你爹不是还好好的在吗,大不了就让他们关,看能关出什么名堂来。”纪守中安抚着无尤,忙着给她擦泪。
“女儿从未承欢膝下,却每每让爹爹处于两难境地,是女儿不孝。”无尤第一次这么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胡说!”纪守中弹了下无尤的脑壳,道:“养儿一百岁,常忧九十九。我这是心甘qíng愿。”
无尤从刑部大牢出来后,先是回纪家给娘报了平安,说了说爹爹的qíng况。然后直接去了正一堂。她知道拖不得了,那个刑部大牢对于爹爹这样的老风湿是要命的地儿。这个时候只能自己帮自己。正一大夫听了无尤的话,顿时木了,这丫头要gān嘛。无尤看正一有些犹豫,把自己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正一听后半晌没有反应,最后才写一张单据,盖上正一堂的印章,道:“孩子,你这是把你正一伯伯往绝路上bī哟。你可知道这是多大的病呀,会断送了你的一生呀。”无尤笑了笑,道谢后,拿着单据放入荷包里。
正一大夫把无尤送出门时又问了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无尤点头,转身上了车。她从来没有比现在清楚自己要做什么,要gān什么,要怎么走下去。有些既然不能两全,那么就必须要舍弃一个,无尤很清楚自己要舍弃的是什么,无尤也很清楚自己这样做会血ròu模糊,但是对于年迈的父母,她的天平只能这样偏向。
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三少夫人一回府就进了安国公的书房,不久元氏也进了安国公的书房。一直到很晚很晚,三少夫人才出了来,回了故明园。元氏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为无尤安排的本来完美无缺,却不想这个丫头却是如此的倔qiáng。一纸休书、一张正一堂的诊断证明,纪无尤用七出之恶疾把自己休出了林家。元氏突然有点不知所措了,这么多年从来都是主意满满,这次在这个小丫头面前却感到无力。看着无尤决然的身影,她竟然有些服气,对,就是服气。
一纸休书换得纪守中出狱,纪为用边疆平安,无尤觉得自己赚了。安国公对于纪无尤提出的条件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无尤相信凭安国公的能力,这些不过是小事一桩。无尤知道爹爹下狱一事没有人上书求qíng,只有夏相、高相几次在圣上面前求qíng,却收效甚微。无尤知道爹爹从来奉行君子不党的准则,这样却使爹爹陷入尴尬的境地。没有人上书求qíng,圣上会觉得纪守中历来不会为人处世,若是求qíng的人多怕又会说纪守中有党争之嫌疑。无尤也知道,那些本想上书求qíng的官员多少也怕得罪安国公得罪圣上,所以求自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