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也许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有多感谢你,若不是你,便不会有今日我。若不是当时你点拨,我怕仅仅是个不入流角色。可是这么多年,你却怎么都不肯听我叫一声“恩师”。你说我若生了女儿,你便为她做一款最惊艳胭脂,你当初也许说仅仅是酒后闲话,但是我却信,真得信,只是你到死都欠了我,你没有为她做胭脂。我依旧记得你淡淡地说:“我们这种人活太苦,若你真生了女儿叫无忧吧,没有忧愁忧。不过我知道你必然会让女儿叫无尤,没有过错尤。”看,你多了解我,就如我一直不了解你一样,可是这却不能让我停止怀念你。唐钰风,一路好走!
*
纪守中折起手中信,和那张地契,放进书桌边一个jīng致青瓷扁盒中。笑了一笑,放进自己那个已经落锁多年红木大箱中,那是少年轻狂时杰作,如今他已经老了,老不愿去回忆,甚至不愿想得太多,也许那个辞官折子是该提上日程了,累了,是该辞官想想儿女福了。
*
林善信坐在马车上,看着刚才岳老二送过来信。看来家里都知道他们在路上了,离开临州,本是想悄悄地,却还是在出城之际看见了等在南门外百姓。一把万民伞给了善信外放一年零八个月为官句点,万民伞,善信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能得到万民伞。不论吏部给多少评价都及不上这一把万民伞,那是百姓心中真正秤。善信知道身为临州知州,在和谈中保护不利,回去怎么都不见得会给个良,说不定会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不过无所谓了,反正自己能做得都做好了。
*
“你想什么呢?谁信呀?”无尤把故彰哄睡着了。
“祖父,说这次和谈还是有过失,要我自己有个数。”善信已经想到了。
“大不了就是继续从六部主事做起呗。”无尤笑了下,全然没有担心。
“你看起来很开心呀,我这官路都遭了大难了。”善信佯装不满。
“最好永不叙用,这样我们就到庄子里种地瓜去,如何?”无尤靠进善信怀里。
“好呀,反正和你一起,我无所谓。”善信刮了下无尤鼻子,笑出声。
*
“你说故明园现在什么样子呀?”无尤想起自己走之前搭理好好,现在不知如何了。
“听说姨婆常过去帮你整理呢,放心。”善信道。
“我觉得祖母管一个家真是很辛苦。”无尤这次出来深深体会了元氏难。
“突然深有体会?”善信问。
“我管这么小一个后院就难上加难,更何况是那大一个公府呢。”无尤道。
“做什么都会有难处,有能者多劳,不过我希望你回去还是看着故明园就好。”善信道。
“好呀,我又不是有能者,我就是个笨蛋呢。”无尤一点都不想管太多。
“怎么办呀,还有自己承认自己笨,你哟。”善信无奈地笑。
*
“二哥那个事qíng,你想如何了?”善信搂着快睡着无尤问。
“什么呀?”无尤全然不知道他说是什么。
“二哥女儿名字呀。”善信捏捏无尤鼻子。
“哪轮到咱们来起呀,就算祖父不起还有祖母呢。”无尤觉得善信多管闲事。
“就是大家都没有要起,才托到你这边来。”善信一想起这些就头疼,据说刘氏一看是个女儿当场气要晕倒。
“二伯伯不是有个小妾很有文采吗?”无尤想起那日八月十五时候那个小妾。
“二嫂能依吗?不动脑子。”善信轻弹了下无尤额头。
“清悠,清水清,悠然悠。”无尤想了下,道。
善信念着名字,想了想,道:“好。”
*
善信和无尤一路缓行,到了京城已经是三月初五了。京城已有chūn日气息,玉兰花都结了花苞。故彰从来没看见过玉兰,指着路边玉兰树叫。无尤教给他,那是玉兰,还讲了一个小故事给他听。车马一路驶进安公府所在大道上,到大门时已经有不少人等在门前了。刘希看见善信下了车,忙迎了上去,在善信身边说着什么。无尤抱着故彰也下了马车,看着安公府心中突然一阵好笑,当初自己走决然,誓要和这里gāngān净净,如今兜兜转转还是回了来,还是进了林家门,也许善信说对,这就是劫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