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信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等着镇公骂,眼中一片澄净,然后开口道:“如今我说什么都不能缓解您心痛,可是我管京畿安危,若是有一点点徇私,那就是千百双眼睛盯着。我不能知法犯法。”
镇公回头看了眼安公,道:“看见了吧,这就是你孙儿,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好孙儿。当初我们战场杀敌过命时候,老哥你可曾想过这一出。哈哈”镇公仰天长啸,安公脸色极为难看,镇公扫过无尤身边故彰,道:“你也有孩子,等着报应吧!”
无尤一惊,把故彰抱了起来,护在怀里。一直盯着镇公出了院门,才松了口气。安公对着林善信冷冷地道:“你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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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信回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以后了。无尤看不出什么不对,只是无尤知道这事儿怕已经在京城武将之间引起了不必然麻烦。尤其是安公最为难做,自己孙子以迅雷不及掩耳做事手法维护了所谓法纪,却把安公陷入了难堪境地。若是说善信没有考虑到这层,那必然是不可能,只是有时候面对选择时候容不得你两全其美。
“无尤,你恨我吗?”善信突然拉住无尤问,眼睛里很迷惘。
无尤笑着摇头,“不恨,我为何要恨你?”
“我让你以后在府里更难过了,说不定还会让你走在大路上都被人唾弃。”善信苦笑了下。
“你有你想法,你有你坚持,我不会去阻止。可是我知这样结果不见得你比别人好受,也许你才是最难过那个。”无尤抱住他。
“宋轩一直追在我身后喊哥哥,他说他要和我一样,他从小就愿意跟着我,他长得很好,那个时候别人夸他,他都会脸红。我想不到那样净瓷一般孩子怎么如今会这样。没人知道画押那一刻,我手比他都抖。等着圣上勾判时辰里,我度日如年,我甚至希望圣上能网开一面,那怕是流徙都好。”善信把头埋在无尤颈项里,“无尤,我做不到,哪怕是私下给祖父通个气,我都做不到。我现在一闭上眼睛都是宋轩幼时样子,可是我没有办法,真得没有……”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我不会怪你,就算所有人都怪你,我都不会怪你,真不会怪你,你信我。”无尤感觉得到善信身子微微地颤,把他搂在怀里,努力安抚。“很多时候不能两全,但是我知道无论如何你都不会选错,至少我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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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尤带着故彰和清悠例行去正一堂检查。清悠检查比较慢,因为要调养,每次正一伯伯都会很仔细地把脉和查看。故彰觉得无聊就在屋子里转悠,水红和元香跟在后面,无尤便随着他。一会儿就跑没影了,想着估计去后面药库捣乱了,便也没有当回事。一直到给清悠开完了药,水红和元香都没有带着故彰回来。无尤把清悠放在正一伯伯跟前,自己去后院找那三个人,一进院就看见一个药童在整理糙药,问那三个人呢,说从后门出去了。无尤看了看后门,很偏僻巷子,刚要出去看看,就看着正一带着清悠冲着她来。
“水红在前面,快去,很着急样子。”正一对着无尤叫。
无尤心里一慌忙跑了出去,就看见水红满头汗,急地都要哭了,看见无尤忙道:“小少爷不见了!”
“什么?”无尤当下捂住胸口,差点倒在地下。
“我们带着故彰出去,一个转弯,就找不到了,按理他不会跑那么远呀。”水红急得不成,怎么都找不到就先跑回来给无尤报信了。
正一安慰着无尤,怕她气血攻心。无尤缓了缓,才问:“多久了?”
“没一会儿,元香还在那边找呢。”水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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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一已经打发人去御史衙门和顺天府报信了。无尤让正一伯伯先找妥善人把清悠送回去,一个丢了不能再丢一个,然后拽着水红按着那个丢地方,四散地找。越找无尤就越害怕,故彰才两岁多一点,若是遇见什么坏人了,该怎么办呀。无尤一个劲儿得在心里求神,似乎把所有能求都说了个遍儿。无尤在那附近挨个地问,抓人就问,唯恐错过了消息,可是根本就没有小孩子。一直到善信抓住了无尤手,无尤才发现自己已经泣不成声,安公府也知道了消息,把家丁都派了出来。一直找在晚上也没有找到故彰,几个城门守卫来报,都说没有发现带着小孩子人出城。显然故彰还在城内,善信多少缓下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