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孩子六岁就被送回国公府,虽说安国公喜欢,可是那些东西哪一个不是他自己争取来的。难道还能是天上掉下来的,谁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喜欢一个人儿,加之刘氏又那么能算计,当时小小的善信是怎么熬过来的,无尤并不知道,只是每次被善信握住的手都能感受到他手中的茧子,他必是比其他的孩子复出了更多的努力。这些日子每每想到这里,无尤就会心酸,似也渐渐明白他的防备、他的人前人后、他的累……
“善信?”无尤叫了林善信一声。
“恩。”林善信哼哼了一声就继续看了下去。
“上次给你选了鸦青色的料子做件新的斗篷,这几日就该好了呢。”无尤想了下,“我想在新斗篷上绣个啥,你说什么好呢?”
“尤字吧,”善信压根就没把头抬起来,就随后说了出来。
无尤看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摇摇头,“那就尤字吧。”
“对了,咱边上那个小院子,最近来来往往的总有人在那边,我看着是整理呢。”无尤想起那个院子来了,随口问了句。却不想这句引的善信啪的一下把书扣在了桌子上,惊的无尤猛的抬眼看他。
善信才觉失态,复又拿起书,道:“书里正说混话,看着动了气。”
无尤笑了下,“书里故事罢了,怎可为此扰了心呢。”
善信点头,才道:“你说那个院子,说是过了年会有本家的一位公子住下,便提前收拾出来。”
“本家公子。”无尤重复了下。
“对呢,”善信应着,“说是家里就只剩下这一个儿了,便接来住下,毕竟是亲戚,这个时候总是要照顾的。”
无尤哦了一声,就不再接话了。林善信整个人舒了口气,还好没有继续问。无尤虽没有继续问,但是对林善信听见提到那个小院的反应多少有点起了疑心,那边到底要住个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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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饭,在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林善信就被无尤哄着威胁着进书房去了,他这几日都放鸭子一样,都没好好看一看书。过了年还要去太子那边呢,总是不好这样一直的,弄得心都野了,元氏那边也会责怪到无尤身上的。
水红陪着无尤看着窗外的雪水还没从屋檐滴落,就被这寒冷的天气变成了冰柱子,直愣愣的挂在房檐边上,大大小小、粗粗细细的,折she着太阳的光芒变成了七色。瑞紫搓着手,站在屋檐下等着炉子上坐着的水开。水红看着瑞紫就想起自己当初进礼亲王府的场景,若不是青若郡主出手,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她自己都不敢想。青若郡主对她的恩,她记得,青若郡主要护的人,她会一直守着。
“小姐,进去吧,瑞紫那边水也烧好了。”水红握住无尤的手,都冷的冰冰的了。
“好。”无尤点头,也招呼着瑞紫一起。
一进屋内,一股热气扑了过来,以蓝忙去扶无尤,然后整理着把无尤的外袍解了下来。说道:“预备好了笔墨纸砚,小姐也好久没写字了。”
“我还好久没有见青若了呢,以前一个月总能见上几次。不知她这些日子如何。”无尤想着以前青若总是央着无尤写字、下棋,而且每次都赖。无尤说着就坐到案几前,看着铺开的宣纸。
“小姐这次要写什么?”水红问,立在一侧磨墨。
“大悲咒可好?”无尤想了下,就过年了,想府里安安生生的过个年。
“好,静心。”水红把沾好磨的笔递给无尤。
「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无尤默写着早就熟记于心的大悲咒,她总是在心烦意乱的时候默写,她今天多少有些心烦意乱了,因为善信关于那个院子的含糊回应,让她总是时不时就蹦出要探究的念头,也是因为如此她才会默写自己最熟悉的。
一遍默写完成,紫杉就掀帘子进了来,看见都在先是楞了下,然后给无尤行礼。紫杉身后跟着进来了个嬷嬷,是元氏院子里的,看见无尤也是先行了礼。
“老太太请三少夫人过去一趟。”嬷嬷很恭敬,水红却紧张了起来。
“容我换身衣裳,就随嬷嬷过去。”无尤起座,对着嬷嬷道。
“大少夫人、二少夫人也要一起过去,若是三少夫人赶巧了,说不离儿就能遇见呢。”嬷嬷这个话是明显说给无尤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