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尤动了动鼻子,斜眼看他,道:“我不信你!”
“为何?”善信怪了,这几日每次他说要做啥,无尤都是一副姑且看看的样子。
“因为我的荷花种子,你现在都没有给我寻来,我怎得信你呀,”无尤低头继续抄,“青若说的对呀,你们这些人的话听听就罢了。”
“得,不就是种子吗?”善信刚要继续说什么,却突然闭上嘴,想了下才道:“下次休沐前必然找给你。”
“若是食言呢?”无尤问。
“那就把你种的酸葡萄都吃了。”善信道。
“啪。”无尤砸过去的笔稳稳地被善信接住,但是墨却甩在了他的衣裳上,“你凭什么说我种的葡萄就一定是酸的呢?”
“你头次种呀,头次大多不成功!”善信老神在在的仰着脖子。
“若有甜的呢?”无尤最不喜欢善信这幅自以为什么都万事把握的样儿,犟了起来。
“若是酸的呢?”善信继续和她斗嘴。
“那我就酿酒……”无尤冲他努了下鼻子,“葡萄美酒!”
“你酿的出来,我必然奉上一对美玉杯!”善信应下。
“好呀,不许食言!”无尤伸出小手指头。
“决不食言!”善信走过去把笔放在砚台边,勾上了无尤的小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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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当日,天刚微亮。无尤坐在大柜前,翻看着自己的衣裳。昨夜善信的话还是让她动了心,毕竟难得这么名正言顺的去踏青,是要好好装扮一下。选中了那件浅丁香色彩回纹袖短袄和水绿云母纹裙。特意让水红梳了一个结实的发髻,cha了一支翠兰小簪子,簪子的边下垂三股水晶珠流苏,走起来一步三摇的,煞是夺目。善信进来叫无尤的时候,她刚装扮好,淡淡的胭脂在脸颊晕开。善信竟愣在了门前,半晌才低下头笑了笑,上前拉着无尤就往外走去了。
善信愈发的觉得自己的无尤是蕙质兰心,这一身装扮淡雅且恰到好处。而且他几次都发现无尤总是在家中女眷的装扮中不凸显却能让人注意到她的恬静,不张扬却总是让人不能忘怀。就连一向大气的二哥都说无尤虽不惊艳却让人总是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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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家子人出门必然是浩浩dàngdàng的,各色级别的车马、呜泱呜泱的随行家仆……到了羽山脚下。每个人都下了车马,接下来的路就要大家步行爬上去了。善信给无尤说并不远,都是缓坡。无尤便要自己拎着这几日抄写的《往生咒》,一共一百零八张。水红拧不过她,就递了过去,好在盒子并不重。今日阮姨娘并不在的,听说病已经好了。无尤扫了一下人,心中有数,今日只有正房女眷才可来的。不过却看见了林湛卢和其书童封言,既然是本家来拜祭下也没有错。
走了一会儿就看见一个三间四柱的石牌坊,本该书写大字的地方却空空如也,无尤有些不明白了,按着正常这样的石牌坊必然是要写上,某某宫保或皇帝赐字等。以三代安国公这般殊荣,挂什么字都不为过的。善信拉着无尤往里走,过石板甬道,就看见一大片的空地,正中是三座规格相对高的墓。安国公已经让小厮们一个个拎着祭品过来了,安国公亲自把供品放在中间的大墓前,接着林元会、林元机把祭品摆上左右两座墓前。
无尤站的靠后,看不太清楚正中那座上的文字,只是看见了两边两座墓为前两代安国公。最后一道祭品是一描金瓷盘盛的紫珍珠米八宝饭。无尤晃了晃善信的胳膊,善信看着那盘八宝饭点了头,看来是御赐之物。紫珍珠米是皇室特供,只有圣上才能进食,若是其他家用皆为逾制。
林元会接过安国公林吉瑜手中的长卷,开始诵读祭文。“维……”众人皆跪下,“林门鼻祖元翁于周初年间……支脉繁荣而愈盛……追念先祖……忠厚为本……诚心祭祀……尚飨。”(节选自祭先祖文)众人起。一篇长长的祭祀文念完,无尤的腿也被地面格的生疼。起身时都有些不稳,若不是善信扶住必然是要闹笑话的。
元氏示意绮晴去把拎着纸钱和金箔元宝的小厮们叫上来。每个墓前都放上了崭新的铜盆,按着元氏的要求,分派了纸钱和元宝,烧了起来。无尤上前把抄写的《往生咒》递给了元氏,元氏看了下给了安国公林吉瑜,安国公听说是无尤写的,便回头望看了下无尤,含笑。接着将这些咒文烧了去。留下的少量纸钱,按着元氏的要求放到了牌坊外烧掉,说是给无主之魂的。